几人来到一旁树荫下,席地而坐,也不分什么尊卑,只是交谈。
凌云随口问道:“车老,而今村中人口几何,都以何为生?”
车老指着一旁的田地说道:“村中人口比以往多了两成,年轻人大多都参军,剩下的嘛以农田为主,每年定期官府会指定一些商户进行收粮,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一些。”
说起生活,车老略带沧桑的脸颊露出了几分向往,不过随即老人家就有些犯了难的说道:
“只是连年战争,村里的娃娃都有些疲惫了,粮食除了上交国家外,所剩无几,勉强度日罢了!”
“村中的孩子多是没有念过书的,只知道耕田,要么就缠着那些老兵讲那些打仗的故事,一辈子都被困住了!”
“虽然心底淳朴,但是看着让人心疼。老夫虽然有心教授,但是家家都需要人去耕作,哪有余力供养上学!”
“哦?可是我看田间百姓还是很开心啊,并无之前小子在韩国看到的那般困苦啊!”
凌云有些不解,按理说秦朝的制度和汉朝制度基本相似,但是就律法来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秦朝整体的法律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指的精细程度,很难想象当年商鞅是如何进行律条的整理和制定,秦惠文王又如何坚定法制,修改细则!
车老听到凌云的话,油然而生一股自豪的感觉,那是他们秦国的骄傲,老秦人为此付出了汗水、泪水和血水,秦国人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通向王者的荆棘之路!
轻轻捋着长髯,车老自豪道:“那是自然。”
换了个姿势后,车老靠在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秦国以军功农爵制度立国崛起,底层百姓自然奋勇当先,战场杀伐,勇猛异常;种地的热情也是异常高涨。”
“区区一个韩国,贵族王族,只知道贪钱敛财,一丝一毫都没有给予百姓尊重和利益!”
唉!说到这里车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而后又忧愁的看向蔚蓝色的天空。
“只是商君真的把人民困在了沙场和田地间,人们看不到希望!”
“所谓军功,也只是爵位而已,国家大权其实还是握在很少一部分人的手中!”
“他们的学识、修养,他们的见识,都远常人!”
“国家依旧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只不过现在国君手中有着大把的资源可以替换掉那些官员,有了谈判的资本罢了!”
“只是田间地头,哪有那么多有学识的人能够进到高位!他们不过是燃——料,罢了!”
说着车老从怀中掏出了一杆烟枪,静静的用打火石点着了烟草,长长的抽了一口!
凌云闻言不知所言,因为从后世来看,秦国的制度可谓是极尽残酷,这并非说它的法条严厉至极,而是它的法律目的很明确。
它就是要把每一种资源都利用到一统天下的战争之中,而战争中最为重要的一是悍不畏死的士卒,另一个就是足够大军消耗的物资,而粮食更是重中之重!
但是对于现阶段的秦国百姓来说可谓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制度,因为向前看,秦国从春秋旧制,走向现在夹杂着世卿世禄和军功农爵制度,已经是进步了。
车老所言是事实,但是他的想法只能放在盛世之中,乱世纷纷,一个国家看似强盛,有可能旦夕之间就不复存在了!
凌云仔细思索下,现后世的察举制度竟然是从底层到上层建筑所开辟的新的方式,它综合了法家战时法律的极端,给底层百姓新的希望。
想通了这一点,凌云有些释怀了,转头看向车老道:“前辈,晚辈这里有些小东西,也许能够减轻村中百姓一二压力!”
车老和店老板没有激动,而是互相望了望后,放声大笑,同时用力的拍了怕凌云的肩膀,其中夹杂着对凌云这个后生的欣赏和劝慰。
“我说后生,别开玩笑了,而今能够减轻百姓压力的只有粮食,莫不是你能变出数石粮食?”
凌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二人不解,含笑问道:“后生,这是何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凌云这才从怀里掏出几枚洗干净的土豆,交给二人。
二人不结,仔细地把玩着手中怪模怪样的土豆,好奇的问道:“后生,这是?”
凌云耐心的解释道:“前辈,这是握在西南现的新的种子,叫做土豆,高亩产,对于土地要求比较低,种植方便!”
“也许可以帮上乡亲们!”
车老见凌云不似说笑,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开口问道:“后生,这玩意亩产几何?”
凌云微笑道:“这个还没有在西北种植过,小子不知道,只是握在桑海种过一点,亩产百石左右!”
“百石?”
“百石?后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位村中老者立即严肃了起来,要知道如果凌云说的是真的,那么村中耕作的百姓压力大减,秦国的压力也就大减,这对于秦国来说可谓是一件足能够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啊!
凌云看着激动不已的二人,轻声安抚,生怕将两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家从美梦中唤醒!
好声安抚了几句后,凌云给出了中肯的建议:“两位前辈,这土豆的产量也许和气候、土壤有关,要不咱们先少种一些,看看产量,到时候二位是上报郡守也好,动百姓耕种也罢,这都有证据,也不会闹出误会不是?”
“好!”
“好!”
“此事就交由老夫去办!好后生,老夫在这里代全村老少,给您行礼了!”
说着,年近中旬的车老恭恭敬敬的对着凌云行了一礼,而后带着点点泪痕,大步的向村中走去,带着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是凌云听过的远比任何时候都令自己欢快的笑容!
一旁的老板看着车老的身影,久久不曾离去,嘴里默念道:秦国有望!百姓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