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变故
——流了这么多血,你疼不疼?
对闵于安而言几乎是天大的事,血流得厉害的那人却毫不在意,萧启朝她摇了摇头,安慰地笑笑:“没事儿,不疼的。”
顿了顿,又说:“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快走吧,早早回营帐,不然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那群人是被她射中了,可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还有下一批人。
不过是区区秋猎而已,压根没想到还会受伤,萧启什么准备都没有,伤药、包扎用的白布全都没带。
她拿左手死死按住右臂上方的穴位,压迫止血,防止自己流血过多而亡。
同时心底嘲讽自己,不过才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居然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多年征战的经验都喂了狗吗?
哪里都暗藏危机,怎么就能放松警惕到这样的地步?
“我这伤还需要处理一下,麻烦公主替我把衣物撕下了。”萧启声音带着虚弱,气血流失带来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她开始感觉到晕眩,又腾不出手来,只能向闵于安求助。
光拿手压迫没用,利刃似乎伤到了血管,她最后又为了反击,全力拉弓。她天生巨力,为了能有更大的杀伤力,弓箭自然也与常人不同,拉弓所需的力量就更多。
右臂为了拉满弓弦用了十足的力气,伤口被崩裂开,血流得极凶,不要钱一样从伤口里涌出,便是现在停了手,也没有止住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萧启不愿让小公主面对这样血腥的东西,她希望能够护她一世安稳。可眼下安全回去才是最要紧的事,只能委屈小公主了。
闵于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压制住了颤抖的手,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处理伤处最忌讳情绪激动,她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按照萧启教的步骤,闵于安拿了长剑,划破萧启的衣摆,撕扯下稍靠里头、没沾染到尘土的那一截。
射箭那人似乎力道不够,又或是射程太远,箭矢的力道不够穿身而过,导致箭矢还直直插在皮肉里,萧启呼吸间还在微微颤动。
没有止血药物、没有干净的白布,若是就这么冒然拔下,血很有可能喷涌而出,更止不住,伤口太深,感染了也不是小事。
况失血太多会导致神志不清,严重的甚至会晕厥,展到后期,人都有可能保不住,这样的事情萧启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她习惯事事都做最坏的打算。
因而萧启只教着小公主在靠近肩膀的地方死死勒住了右臂——压迫住血脉,血就不会流得太凶。等到回了营帐,再处理。
勉强止住了血。
为了止血,布条勒的有些紧,压迫感伴随疼痛一齐传至大脑。
萧启额头有细微的冷汗滑下,面色苍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失血带来的作用已经开始起效了。
粗粗包扎过后,她也没多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只要早点回去,容初给清理好伤口上好药,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多一道疤罢了。
——前提是早点回去,但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萧启挤出个苍白的笑来:“公主上马吧,我们现下就往回赶。”
无论如何,她都得保证小公主的安全,她过誓的。
闵于安点头,她自问出那句“疼不疼”以后便没再开口,一切都按照萧启所言照做,这看似安全的皇家深林危机四伏,闵于安帮不了萧启什么忙,至少能别给她添乱。
只是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脸都没有血色了,她居然还有心思笑,那从前的将军,该是经历过什么?
***
雨,下大了。
山中不知何时起了雾气,好像是一瞬间的事,等她们注意到的时候,方才还听得到的喧嚣之声似乎全都远去了。
她们骑马在这山中赶路,天色阴暗可怖,如入无人之境。
所有人间的喧闹之声全都不见,只剩下了越加沉重的呼吸和马蹄践踏在地面的声音。
半个时辰之前,雨水还可以用“飘落”这个词来形容,也算别有一番风。
而现在,就只能是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直砸的人面颊生疼,衣衫瞬间就湿透了,马儿行驶间带起的风吹在身上,几乎把所有温度带走。
冷,从身体深处传出来,与外头传来的寒凉一道,加诸于人身上,她们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出来的时候,分明也没走离营地多远,可现在四周雾气氤氲,天色暗沉,连路都要分不清。
来时的马蹄印子很快被雨水冲刷得了无痕迹,阴雨天的深山林里,无论那个方向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树木枝丫、间隔难以分辨。
她们,迷路了。
闵于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了,她越来越慌,抬手擦去眼睛旁边阻碍视线的水滴,声音里透着无助:“往哪边走?”
“等下。”
冷的刺骨的雨水打下来,萧启的右臂几乎失去知觉,听她问,萧启左手用力拉了拉缰绳,喝住了奔跑的马匹。
闵于安也拉停了马,等着她拿主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闵于安早就把萧启当成了主心骨一样的存在,只要她在,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