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白被染成了血红,那红色艳丽,众人将长矛拔出,她再没了支撑,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最后倒地,不起。
天色渐渐暗沉,屋内还未点灯,远处仿佛传来歌谣的哼唱,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昏暗的破庙,阿姐给睡不着的她轻声哄唱。
血液浸透长,遮住脸颊,她嘴唇翕动,却再不出声音来。
身体一阵阵的抖,自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冷将她包裹。
她蜷缩起身子,意识渐渐模糊。
阿姐,阿姐,阿姐……
阿姐,我终于来找你了,对不起。
我食言了……
***
辽国,天色渐暗,月亮慢慢爬上夜空。
闵于安缓步踱到院中,屏退了左右随侍。
她抬头看看顶上的圆月,悠悠道:“今日是第七个中秋了,将军,你可还安好?”
左右无人,闵于安也没指望得到什么答复,习惯性的自言自语。
“想必是好的,算算时日,你也二十五了,不知是哪家的女儿家有这样好运气嫁给你?”
她慢慢握紧了手里已有些褪色的荷包,指尖泛白。
真是,嫉妒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历史上女诫由班昭所写,这里借用展剧情。
[解释]
将军是被困!被困!不是心甘情愿进后宫!
太子要敢强来,将军早就打爆他狗头了!
第2章破庙
意识在混沌中浮沉,脑袋疼的快要炸开,身子沉重的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在上面,萧启动弹不得。
口舌处传来的燥渴感还是压过了昏沉的睡意,她费力挣开宛若黏在一起的的眼皮,就看见了头顶的破瓦。
层叠的青灰色砖瓦中间破了好几个洞,光就透过这洞钻了进来,接着这微薄的光线,她眼珠微转,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掉漆破败东倒西歪的几尊佛像立于一旁,本是带给人希望期待的物什在此刻却显得阴森可怖。
墙面斑驳不堪,污渍附于其上,窗户纸也被风雨岁月侵蚀的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眼下正呼呼的往里灌风,吹得她一哆嗦。
眼睛眨了两眨,视线越的清晰,五感也渐渐恢复,身下是干燥蓬松的枯草,头枕着个温热软软的东西,这里是——她年幼时栖身的破庙!
萧启倏的惊坐起来,意识回笼之后,自鼻尖传来的酸涩感伴随而至,她死死的盯着方才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几乎是哽咽着唤道:“阿姐?”
声音沙哑、细微,却又带了些不为人知的期待。害怕自己稍大声点这一切就不复存在。
是梦吗?她分明被长矛刺得千疮百孔失血而亡,那伤势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可眼下这般真实的场景又不似作假。
难不成,人死后还有这般好处,能再见见心中最思念的人一眼?
早知如此就不白费力气了,她在这人世间苦苦挣扎数载,到头来不过也是一场空。
***
容初已经一夜没合过眼了
昨日天降暴雨,码头又来了船货物急着下,工钱开的也就比平日里多五文,阿启就背着自己去了码头,淋了两个时辰的雨,回来之后就了高热怎么唤也唤不醒。
手里的银钱都不够买一副汤药的,这附近又鲜有无草药生长,她又不敢放阿启一个人在这里,离去远些的地方寻找。只能拿破布制成的帕子沾了水敷在阿启的额头上,待帕子回温,又取下来沾水再敷,一遍又一遍拿凉水给她擦拭身子。
想自己年幼学医,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给她降温。
真是没用!
对自己的唾弃简直快把她淹没。
直到天明,阿启的高热才消退下去,好容易松了一口气,又给她把衣物穿上怕着凉了。
这一夜劳心劳神,神经持续紧绷着,忙完这一切实在撑不住才稍闭了眼睛等阿启醒来。
短短几个时辰她想了很多,从惊慌失措,到忧心忡忡、绝望无助,再到如释重负。
阿启之于她,大抵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了,她不敢想象若没了阿启,一个人在这世间踽踽独行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身为太医院院的女儿,她自幼在草药香气中成长,开蒙以后就全身心扑在了医书典籍之上,常人谓之艰涩难懂的医术药理,于她而言却是兴之所至。父亲常遗憾她是个女子不能继承乐家衣钵,但还是将所学倾囊相授。温柔娴雅的母亲、开怀大笑的父亲、与她一同读书的族兄……这一切都终结于十三岁那年。
皇后病重,大厦将倾,父亲没能救回她的性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并非空口白话。愤怒的皇帝把皇后的死归咎于医者的无能,下令将他乐氏一族满门抄斩。当然还包括与父亲公事的几个御医,都未曾幸免,全部株连九族。
母亲连夜将她送出,她得以躲过一劫。可是护送她的奴仆见主家遇难,没人管束,暗自昧下盘缠以后将她弃于商州街头。
她乐容初誓再也不碰岐黄之术,医者救人,却落得如此境地。
自幼熟读医书,只专注于这一道,可是除此之外身无一技之长,没有盘缠,身上的饰也被偷走,走投无路。父母亲人均被斩,她没了羁绊,活在这人世也没有乐,索性躺在地上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