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起先没说话,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是。”
接着又问那中年人:“你有什么打算?”
中年人咂了两声嘴,道:“咱谁身上没几条人命?按着朝廷了律例,罪减一等咱也还是个死。要我说啊,如今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妨拼了!”
堂中倏然一静。
这些人都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平日里沾血的事没少干。目下他这么一说“不妨拼了”,所有人的都想到了同一个方向。
——圣驾,就在阳泉。
陈爷锁了锁眉头,又吐了口烟,接着叹道:“没到那个份儿上。”
中年人面露不满,强自沉下了口气:“那陈爷有何高见?”
“今上还年轻。能把他哄走,便把他哄走。若不能,敲山震虎也就是了。”陈爷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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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县,天又黑了。
行馆中安安静静,暖黄的光火从窗纸里偷出来,宫人几步一个地肃立着。半个时辰之前,膳房照例呈了宵夜进屋,但皇帝没顾上吃,一刻后就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苏吟于是又吩咐膳房备了盅汤,自己亲自给端了进去,没好气道:“皇上这是又准备着到后半夜才睡了?这一趟出来,十天里有八天都是这样,奴婢回去怎么跟太后交待?”
沈玄宁听得一笑,抬眼跟她说:“来坐。”
苏吟没坐,把汤放到他案头,又说:“皇上把汤喝了,就快睡吧。各位大人有条不紊地办着差呢,没什么事急到要您熬夜去办。”
“哎,坐下!”他硬拉着她坐到了一边,接着挽了挽袖口,端过汤说,“你在这儿好好坐着陪朕一会儿,朕便喝完汤就去睡。”
“……”苏吟脸红了,别开眼睛盯着地面不说话。而后她就听到他喝了口汤,又听到他嗤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