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朕还真拿你没法子了。”沈玄宁神色淡淡,顿了一顿,却陡然转了话锋,“那婉母妃与宫中宦官私通之事若传出去,正史野史上会怎么看您,又怎么看四弟呢?”
婉太妃骤然一惊。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沈玄宁会提起这件事,不可置信地僵在了那里:“你说什么?!你……”
连太后也是一愣,锁眉看向他:“什么?”
“这是朕的皇宫。”沈玄宁垂下了目光,“你当真觉得你在冷宫之中做得那些事,能一直瞒着朕?”
婉太妃方寸大乱:“你……”
“朕一直不动你,是为保全四弟的面子。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生母与宦官不清不白的事一旦传出去,你让他日后怎么做人?”
“你……”婉太妃蒙住了,哑音良久,终于回过神。
她怒然吼道:“你胡说!休要往本宫身上泼这种脏水!”
“那朕可就要审冷宫的掌事宦官了。”沈玄宁睇着她,“他时常入夜时出入你的住处,是不是?朕原本不曾多想,但你差人去街市上买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心里有数,朕也能查得出。你做出这等事还如此上蹿下跳,就不怕外人觉得四弟并非父皇所生,弄得他死无全尸?”
“你信口雌黄!”婉太妃恼羞成怒,正破口大骂着,却被不远处一个虚的声音截断了话:“……母妃。”
她惶然看去,无比错愕地看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站在殿门口。
“母妃您……”沈玄宗眼中痛苦与不信交错,“您和宦官……私通?”
“没有……没有那种事!”婉太妃全盘崩溃,几步冲到沈玄宗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
接着她便无可逃避地看出,他知道这是真的了。
“您怎么能……”他神色恍惚地摇着头,婉太妃大声辩道:“我是为了活命!”
“您才不是为了活命!”他挣开她的手退了两步,“他们若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不是吗!冷宫的宦官救得了你的命吗!”
喊完这句话,他好似周身都脱了力,重重地倚在了门口上,盯着婉太妃战栗地喘着息。
在赶进宫之前,他什么都想好了。他要对皇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论怎样都要先让他把母妃放出来。
至于母妃的野心,他可以向皇兄担保,他一定不会多听。
他觉得百善孝为先,母妃千错万错,他都依旧该救她出来。
谁知赶到宫中,听说的竟是母妃与宦官私通的惊天奇闻。
沈玄宗脑中全乱了。数月以来,他都在刻意地回避母妃的野心、不去多想母妃的算计,眼下,这个消息却将那些他一直在逃避的事情全都炸了出来。
“您并不想与我团聚,是不是……”他嘶哑道,“您一步步地铺路,不惜以自己为代价,都只是为了那个皇位!”
“不是……”
“我想了您七年!”沈玄宗怒吼,“七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当年的母妃!”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母妃或许已经不是当年的母妃了。
又或者,即便是当年,他也并不曾真正了解过母妃。
“玄宗……”婉太妃声音虚,想要解释,又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太后淡看着她:“婉太妃,自己做个抉择吧。你认下私通的事,此事到此为止;或者,你等着朝堂坊间怀疑他的血脉。”
“你们……”婉太妃满眼地森恨,划过太后,定在了沈玄宁面上。
沈玄宁淡漠地看着他,眼中不见一点波澜。
傍晚时分,京中下了一场急雨。豆大的雨点轰然砸下,迅占领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了每一寸泥土。
一刻之后,这急雨又骤然收住,就如同今日的那一场闹剧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吟听说,婉太妃认下了私通的大罪。但因为朝堂上争端刚起的缘故,皇帝和太后为了避嫌,将此事交给了刑部。
婉太妃和冷宫的一众宫人都被押进了天牢,崇王暂且被禁足在了府中,一场刚掀起来的风浪哗然落幕。
苏吟为此长松了口气,入夜时照例在夜明珠下做起了女红。但不过多时,她手指就被针扎了三回,殷红的血点像是红豆般从指尖生了出来,令她颓然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她倚在靠背上,叹着气阖上眼睛,白日里的画面还是在眼前划来划去。
他紧拥着她,怀抱有力而温暖。她当时吓坏了,事情过后,她却在满心的抵触和惶恐中,有点奇怪地怀念起了那种感觉。
那相拥的个中意味,她也明白。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对她这样……
她自然而然地有些心动,因为他长得好看,待她也好。他们一同长大,相伴相知。
可理智之中,还是恐惧占了上风。
因为他,是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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