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玉在一旁听了,扑哧一笑:“乡里人啦,一双胶鞋就这么高兴了?”
郑春妮将胶鞋慢慢放在小床上,转过身盯着曲红玉:“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曲红玉在家是娇娇女,父母宠爱得不行,整天囡囡长、乖乖短的,被郑春妮这么一问还没反应过来,毫不在间地回了一句:“乡里人呀,你不就是乡里人吗?”
她转身望向谷穗,眼神很无辜:“我说什么啦?乡里人还不能说的吗?她干嘛瞪那么大眼睛吼我?”
郑春妮气得胸脯起伏,大声道:“我是农村人,全村人供我读书,所以我舍不得吃穿,这叫做珍惜,不叫小气。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说话那口气,乡里人、乡里人,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曲红玉哪里被人这样直接怼过?气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哪里说你小气了?都是你自己太敏感好不好?你本来就是乡里人嘛,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妈是绍安本地人,我爸家在农村,我妈说我爸:你这个乡里人,也没看我爸生气,说我妈看不起他呀……”
郑春妮提高了声音:“你哭什么?你看不起人还有理了?绍安人怎么了?不也是华国吗?没有乡里人种粮食,你们这里城里人都得饿死!”
谷穗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想到郑春妮这个贫困生如此硬气。她是团支书,得团结同学、友爱室友,上前柔声道:“好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大家不要吵架。曲红玉就是随口一句,也是无心的。郑春妮你骂也骂过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曲红玉委屈极了,趴在书桌上呜呜咽咽地哭泣。郑春妮抿着嘴,坐在小床上清理衣物。宿舍里没有人再说话,但氛围略显尴尬。
“咚咚咚!”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尴尬。
盛子越走过去开了门,一个拎着开水瓶的女生礼貌地问:“请问,你们宿舍的盛子越同学在吗?”
“我就是。”
女生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楼下有人找。”
盛子越谢过之后,走出宿舍。
香樟园里种了很多香樟树,遮住午后的阳光。刚走出宿舍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盛,子,越——”
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
陆高荣!盛子越“哈”了一声,京都大学乍见故人,真好!
八月份陆高荣从陆建华那里知道盛子越考上京都大学,内心雀跃无比。只是当时他在省城建筑公司实习,一时半会回不来。开学了有心想来接盛子越,却不想她提前到了京都,有师父、师兄接待,轮不到他献殷勤。
“盛子越,欢迎来到京都大学!”陆高荣嘴角含笑,眼睛专注地看着盛子越。旁边有三个女生从两人身边经过,驻足轻呼:“陆学长,你好。”
陆高荣是大三的学生,在京都读了两年大学,已不是昔日那个清贫农村少年模样,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他背手而立,微笑着冲和他打招呼的女生点了点头。
女生捂着嘴笑,显得有些兴奋。但她们不敢再说话,你推我搡地跑进宿舍门,确认陆高荣看不见她们了这才偷偷张望,打闹嘻戏着。
“陆学长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可能是大一新生吧?”
“长得还挺漂亮。”
“哪有曼曼漂亮,是不是?”
被叫做曼曼的女生有些脸红,悄声道:“别乱讲,我和陆学长没什么的。”
“陆学长是我们土木工程系的学生会主席,他对人特别真诚,很有能力。”
“陆学长很平易近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敢和他说话。”
“我们曼曼是女生部部长,陆学长平时和她关系可好啦。”
曼曼的脸更红了,抡起拳头轻轻捶了室友一下:“哪有那样……陆学长对谁都差不多。”
宿舍楼道里,女生的议论盛子越没有听到,她看着眼前这个童年小友,想到他在自己高考结束后送的琉璃珠子,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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