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脸涨得通红,都快要哭了,磨叽了半天站了起来,与一脸淡定的盛子越并肩而立。
刘景秀向来喜欢第一次见面立威,苏丽正好撞上,便打算拿她开刀。至于盛子越……呵呵,她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在底下交头接耳,还有没有一点学生的规矩?盛子越你不要以为你是教师子弟、能够考进1班就可以高枕无忧,在我的班级,个个都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学!”
苏丽吓得肩膀耸起,脑袋恨不得栽到脖子里面去。却听身边盛子越冷静地回答道:“老师对不起,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她的声音极为清冷,不带半点情感,却让人无懈可击。刘景秀越发不喜欢起来,哼了一声:“念你们是初次,先坐下吧。以后如果再敢说小话,我就让你们在走廊说个够!”
苏丽还木木地不敢动,盛子越扯了扯她的衣角,感觉到一股的力量,她才反应过来,坐了下来。屁股一沾到椅子,难言的羞愤让她趴在桌上,眉眼藏在胳膊内侧哭了起来。她不敢发出声音,只默默流泪。
唐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下巴搁在手上,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母亲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如此刻意地针对盛子越?
盛子越感受到刘景秀老师这毫没来由的恶意,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刘景秀衣着朴素,一件的确良碎花衬衫,一条涤纶蓝裤子,一双斜扣老布鞋,左手一只崭新的梅花女式手表。
自己和她素不相识,按说她和自己父亲在同一个外语教研室,对自己应该更多一份关照才对。如此明显的针对,看来她和盛老师关系不太好。
放学后,盛子越一到家就问:“我爸呢?”
陆桂枝有点奇怪:“你们没一起回来啊?”
盛子越摇摇头:“我们开学第一天放学早,去他办公室没见着就先回来了。”
陆桂枝看她一头的汗,赶紧拿来毛巾帮她擦汗,又从抽屉里取出件棉绸的无袖睡裙:“赶紧换件衣服吧,你非穿这件半袖的裙子去上学,不热啊?”
盛子越听话地接过睡裙换了,喝了一大杯凉茶,反过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问:“楚楚还没放学?”
陆桂枝道:“放了,被她师父接走了,说甘老师写了一出新戏,县城花鼓戏剧院打算国庆上演,里边给楚楚安排了一个角色,每天都得练。”
盛子越“哦”了一声,妹妹现在忙碌是好事,这小鬼闲极生事。
陆桂枝催促她:“赶紧把课表做好,贴在文具盒里,已经开学了,得抓紧时间。”
盛子越将书包放进小卧室的书桌上,打开文具盒给母亲看。一张巴掌大小的课表呈现在眼前,色彩淡雅、格子横平竖直、字体工整秀丽。陆桂枝一看,扑哧一声就笑了:“你从罗老那儿学的本事,画个课表果然漂亮。”
盛子越问:“妈,你认识刘景秀老师吗?”
陆桂枝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她呀,仗着自己是教育局副局长夫人向来眼高于顶,以前总爱欺负你爸。后来因为编教辅材料章校长提拔了你爸,她老在后面说你爸的坏话。”
盛子越恍然大悟:“难怪!”
陆桂枝一听,有点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她现在带你们班,欺负你了?”
盛子越摆摆手:“我能让她欺负?放心吧。”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盛同裕回来了,一进门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陆桂枝将饭菜摆上桌,开着电扇,招呼道:“回来了?饿了吧,来,先喝口绿豆汤。”
她端着一碗晾凉了的绿豆汤递过去,一抬眼看到盛同裕板着个脸,嘴巴紧紧抿着,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中暑了?”
感受到妻子的关切,盛同裕嘴角扯了扯,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接过绿豆汤喝了两口。绿豆汤凉得正好,沙沙的、绿豆香味很浓,喝下后暑气渐消。
盛同裕回了句:“我没事,就是刚刚学校开会,宣布优秀教师的评选结果。”
陆桂枝浑不在意地“哦”了一句,“你没评上?没啥事,咱也不巴着那点虚名。”她对还在屋里读英语的盛子越喊了一句,“越越,不读了,快来吃饭。”
盛子越走出屋,一眼看到父亲,眼睛一亮:“爸,你回来了。”
盛同裕点了点头,一家三口坐在矮桌前,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盛子越:“爸,我们班的班主任是刘景秀老师。”
盛同裕感觉有点愧疚,艰难咽下嘴里的空心菜梗,放下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刘老师教英语还是很有方法的,你跟着她好好学。只是……她和我有点不和,心眼又小,如果让你受委屈,就告诉我。”
盛子越撇了撇嘴:“我不怕。”重活一世,家人无恙,一切安好,盛子越不觉得一个刘景秀能够翻起什么浪花。
饭过一半,陆桂枝忽然想起刚刚盛同裕所说的话,顺嘴问了一句:“那你们学校推的是哪一个老师参加全县优秀教师的评选?”
1985年1月,为进一步提高人民教师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使教师的工作真正成为社会上最受人尊重、最值得羡慕的职业之一,形成尊师重教、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风气,人大会议同意关于建立教师节的议案,决定每年9月10日为教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