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可以说。被盛同裕打断的对话继续进行,盛同裕也端了条椅子坐在客厅,接过盛子越手中蒲扇给大家扇风。
盛子越坐在小板凳上,感觉着阵阵凉风,倚在外婆腿边,认真地倾听着陆昌寿一家与陆良华的故事。
杨桃庄生下老三是在四月初,随后在娘家夭折,待坐完月子回到陆家坪,一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昌寿家的悲剧时间线是这样的:二月初儿子陆春举车祸身亡,三月底孙子陆敏华意外而亡,四月初向物资局领导提出顶职要求,直到五月初才定下人选:陆良华。
巧的是,陆良华一走,陆昌寿就从外面抱回来一个满月没多久的男婴,到处讨百家奶,说是领养的孙子续香火,取名陆久华。
两下一结合,就有村民好奇,莫非这个男婴是陆良华家的老三?为了进城他不惜舍出一个儿子?这可真是……农村人看重血脉传承,多个儿子多个助力,哪舍得把儿子送人?再说了,儿子眨眼变成兄弟,乱了辈分,丢人!
好事者到处打听,有人说在杨桃庄的娘家听到有婴儿啼哭,不像是夭折;有人说见过陆昌寿的老婆顾氏晚上偷偷摸摸到过杨家坪;有人说这婴儿长得和陆良华很像……
越传越邪忽,就有人跑到徐云英这里叨叨。
徐云英根本不信,当时就骂了回去:“鸡婆带崽一只都不丢,未必还有人肯把儿子白送给人家?又不是养不活!如果是真做出这么丧良心的事,我啐她杨桃庄、陆良华一脸唾沫子!”
听到这里,盛同裕觉得不可思议,手上的蒲扇都忘记扇了,镜片后的眼神一片呆滞。陆桂枝也停下了手中活计,专注地看着母亲。
徐云英恨恨地说:“我徐云英这一辈子做人都堂堂正正,这一次偏偏丢了大脸!”
陆昌寿给孙子陆久华上了谱,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和顾氏二人精心照料着孙子。一日与人喝酒,喝到兴头上说秃噜了嘴,冒出一句话——
“我陆昌寿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挑几担水、打几次谷就想换来进城的好工作?嘿嘿……老子要他养老,还白得一个大胖孙子,多美!”
话传到徐云英耳朵里,她当时就炸了,拿着蔑刀就冲到陆昌寿家里,砸了他家的锅,指着他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烂到根上的陆昌寿,你不得好死!算计天算计地,最终能算计到什么?人在做天在看,报应迟早到你头上来!”
陆昌寿向来怕这个侄媳妇,这次看她动了真怒不敢对抗,只回了一句嘴:“老子算计,也得你养的好儿子肯做送上门的狗!”
就这一句话,瞬间戳中徐云英正直傲气的心。
她回到家,放下蔑刀,带着成华匆匆赶来县城,就为了告诉陆桂枝,不要再和陆良华来往,这个儿子她也不要了。打一顿、骂一顿、吐他一脸唾沫?徐云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现在失望至极,不想再见到这个大儿子。
室内一片寂静。
“笃笃笃——”有人敲门。
盛同裕起身开门,定睛一看:“黄老师,你怎么来了?”
黄老师匆匆递过来一个布包:“我就不进来了。这是罗老让我交给盛子越的,说越早越好,我怕耽误事儿,就晚上过来了。”
盛同裕接过布包,盛子越跳起来喊:“黄老师,进来喝茶呀。”
黄老师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您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利落离开。
徐云英有些好奇地问:“这就是越越的班主任?”
盛子越甜甜一笑,拿过布包说:“是的,黄老师对我可好了。外婆,我还在学画画呢,这是教我画画的老师送给我的,可能是作……业……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布包里拿出东西,看到眼前的物品,她瞪大了眼睛,老师这是闹哪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送上。
第38章进县城5
大布包里装着三个精致的纸盒,打开来看,竟然是三条折叠整齐的连衣裙,每条裙子旁边还有个金色的小福袋。
布包里有一张小纸条:“子越吾徒,见字如晤。老师来京都了,这是你三个师兄送的礼物,怕你没裙子让小人得瑟,所以托人带回,我过两天再回。”
字体俊秀,力透纸背。国家级书法大师这么漂亮的字,写的竟然是为了助小徒嚣张气焰,让师兄们送裙子?
想到自己在六一儿童节的吐槽,盛子越忽然间有些感动。自己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当然……还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