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陆蕊特地穿上自己新买的、最漂亮的连衣裙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段往事。
所以,盛子越并没有重生。否则,她一定会早早穿上连衣裙,弥补童年的遗憾。
另外,陆蕊还找到了一个盛子越的弱项:她不会跳舞。看她四肢僵硬、动作不协调的傻样,陆蕊更有信心——等我长大,一定把你踩在脚底下!
下台换回裙子,陆蕊还不忘补刀:“姐姐,你跳舞真难看呀。”
盛子越将短裙系回腰间,这篷松的花裙子朴素大方,配着红色的塑料凉鞋正好。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只“哦”了一声。
陆蕊原本以为一针戳中她心窝子,却不料盛子越半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自己一根针刺在硬梆梆的木头上。她有些不甘心,抚平裙角,假意关心地说:“姐,大姑怎么连条连衣裙都不给你做?你看我……这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裙子,漂亮吧?”
盛子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白瞎了这条漂亮裙子。”
陆蕊原本想得挺好,要气气盛子越,让她嫉妒让她发疯。原主的确上了当,但盛子越是什么人?她淡定自若的样子反而让陆蕊心情浮躁起来。
陆蕊哼了一声:“你妈小气得要命,肯定不舍得给你做新衣服,六一儿童节你都只穿了条半身裙,多可怜啊!”
盛子越翻了个白眼,都是成年人的芯子,还要做这些小儿行径,比衣服、比裙子、比漂亮、比妈妈……太幼稚了。
她懒得再理陆蕊,节目没看完就走出剧院。看到路边有人胸前背着个木箱子,箱子上写着“冰棍”两个大字。
这才是盛子越感兴趣的东西。
她从口袋里拿出母亲给的一角钱走过去,眼睛牢牢地盯着这口箱子。卖冰棍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弯腰接过一角钱,问盛子越:“白糖冰棍三分,绿豆冰棍五分,还有牛奶雪糕一角钱一根。你要哪一种?”
盛子越想了想:“绿豆冰棍一根。”
中年人先给她找了五分钱,再小心地打开木箱盖子,掀起两层厚厚的棉褥子,一股白雾飘散出来,寒气森森。
撕下外面浅绿色的包装纸,将绿豆冰棍塞进嘴里,浓浓的绿豆甜香味窜入鼻孔,阵阵凉意冰住了舌头。“嘶——”盛子越感觉全身上下一阵舒坦,果然,六月炎天吃冰棍,享受!
将剩下的五分钱放回口袋,盛子越往文化局走去。县城剧院在城关大道的南端,距离文化局更近一些。
打开门看到徒弟,罗莱很是惊喜:“今天不是六一儿童节吗?你不好好玩来这里做什么?”
盛子越撇了撇嘴,嘴巴被绿豆冰棍冰得有点麻,动作略显僵硬。罗莱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奇怪,自己这个爱徒一向豁达随和,今天这个表情不太对呀。
“怎么了?不高兴吗?”如果是以前认得罗莱的人,一定会大跌眼镜,高冷傲慢的罗大师竟然会对一个孩子呵护备至?
盛子越在罗莱面前很随性:“别提了,遇到个讨厌的人。”
“讨厌的人?”罗莱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是谁?他做了什么?”
盛子越听老师的口气变得严肃,知道他误会了,便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啦,只是我家表妹而已。她穿了条漂亮裙子在我面前炫耀,真是个小孩子!”
罗莱笑了:“难道你不是小孩子?”
盛子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我比她大多了,不和她计较,哼!”
罗莱观察她的表情,确认这孩子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下心来。他一向护短,对盛子越这个关门弟子爱得不行,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漂亮裙子……对罗莱而言真是个遥远的名词。不过,为了徒弟折腾一下似乎也不是难事?两人说说笑笑,盛子越陪着老师喝了一道茶,听罗莱讲述他小时的经历,觉得新鲜至极。
“您家院子里的大缸里金鱼能长大吗?”
“能啊,不过最多不过一指长。”
“如果把金鱼放进池塘,会不会突然长很大呢?”
“不知道……”
“老师您小时候怎么不试试?”
“不敢,怕挨打。”
“嘻嘻,谁敢打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