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桂枝是个贤惠人,结婚后家里家外都是她在操持。盛同裕每个月工资按时上交,一切听她安排。听到盛同裕主动提出杀鸡炖汤,因为生了女儿被婆婆埋怨的陆桂枝内心多了一丝温暖,背靠着枕头冲丈夫笑了笑。
陆桂枝瘦了一些,笑起来显得有点虚弱。
这次生老二,没有生老大舒坦。
盛子越出生的时候,是陆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刚一出院徐云英就雇了辆轿子,一路把桂枝和子越抬回了村,舒舒服服坐足了一个月才下床。
这一次盛子楚出生,正是桃庄怀孕晚期。她挺着个大肚子天天嚷嚷着要吃这吃那,折腾得徐云英喘不上气。陆桂枝心疼母亲,没有回娘家坐月子。
盛同裕一说杀鸡,盛子越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去抓鸡。”她空间里的小鸡崽已经长大,连孵了两窝鸡蛋之后,现在有三十几只鸡,足够妈妈每天一只吃个够。
桂枝分到的这间宿舍位于走廊尽头,西头加了间厨房。徐云英送来的母鸡用布条绑着脚,正在厨房的水泥地上扑腾。
盛子越把空间里最肥的一只母鸡换了出来:“来,先杀这只,这只肥。”盛同裕瞄了一眼,这只鸡体肥腿粗、毛发油亮,看上去怕不是有八、九斤重!岳母这次真是舍得。
他让盛子越端来一碗凉开水,在里边放了点盐。左手掐住鸡脖子,右手拿刀熟练一抹,鲜血一点一点流入碗中。
盛同裕左手控制着还在扑愣的母鸡,右手拿着筷子搅动血水。血水一点点凝固,盛子越蹲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盛同裕耐心地解释:“这水里得放点盐,血水才会凝固。”
汆水、清炖,当浓烈鸡汤的香味在厨房开始溢开时,就连食堂里的大厨都觉得这鸡汤香得太霸道了。
“谁家在炖鸡啊?也太香了点吧?”
“肯定是陆工家在开小灶,她刚生了孩子。”
“哦……农家土鸡就是香!真想喝两口。”
说想喝鸡汤的人,被骂了:“你一个大男人,和月子里的女人抢吃的,还要不要脸?”
盛同裕端着一大碗鸡肉送到床头,闻着这醇香浓厚的鸡汤味,看着汤面上黄澄澄的油珠子,陆桂枝惊喜地说了句:“这次的鸡怎么炖得这么香?”
盛同裕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有说话。
陆桂枝轻轻一笑,低头喝了一口鸡汤。唇齿之间那异常醇厚的香味久久不散,混着生姜的辛辣香味,鸡肉筋道鲜嫩,吃完真是让人浑身上下精力充沛无比。
体虚的她,吃完一大海碗鸡汤之后,头上、背上都冒出一身薄薄的汗。刚一放下碗,盛子越就送上来一条毛巾。陆桂枝接过毛巾擦汗,看着懂事的女儿,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盛子越虽然越来越有个性,但越来越懂事,不仅帮妹妹换尿片,还主动烧水煮汤。这么体贴的五岁孩子,陆桂枝即欣慰又有点心酸。她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泪意压了回去,对盛子越说:“你也去喝碗鸡汤吧。”
盛子越重重点头:“嗯!”飞奔向厨房,就去盛汤。这汤真香,鸡肉真美味,空间出品的绿色食物,绝对极品!她抓起一块肉,啃得手上、嘴边都是油光。
吃完岳母送来的两只鸡,盛同裕有点发愁。
盛子越从空间池塘里抓来五条大鲫鱼,放在厨房的搪瓷盆里:“这是别人送来的,你给妈妈煮汤喝。”
盛同裕一看,好大的鲫鱼!一条足有一斤多,这可是好东西。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神采,他的嘴角渐渐上勾,显得非常愉快。
他问女儿:“谁送来的?”
盛子越装糊涂:“一个婆婆。”
盛同裕“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估摸着是陆桂枝在乡下修水利工程的时候结识的朋友。
水利局西头有一个大菜园,盛子越找大厨要了些大蒜、韭菜、鸡毛菜、萝卜秧苗,现在她的菜园已经与这个世界的季节同步了。
盛同裕三不五时地炖一只鸡,隔一天炖两条鱼,新鲜蔬菜不断,这样的伙食让陆桂枝因为生育而丧失的元气渐渐补了回来。
盛子越记得,书中说因为陆桂枝月子没有坐好,奶水不足,盛子楚瘦得像只小猫,连哭声都是细声细气的,此后一直体质虚弱,让陆桂枝操碎了心。
现在好了,陆桂枝奶水很足,盛子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长得肥嘟嘟、皮光水滑,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像画上的娃娃一样可爱。
盛子越地对襁褓中的盛子楚进行教育:“好好听姐姐的话,不要和那个陆蕊较劲,就当一条幸福的咸鱼,听到了没?”
盛子楚吐个口水泡泡以示回应。
197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