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太清玄宗边境，偏南面是一片苍茫大海。柳点酥凭栏眺望，依稀能看到一道白线。
“这艘飞船一时辰不过千里路程。朝游北海暮苍梧，真不知道这要何等的修为。”
“北海，苍梧？”
顾雨琪的话让柳点酥有些愣。
“世有东西南北四海，太清、太上、太御三宗分别把守南海、北海、西海，东海是龙族、海怪鱼妖的大本营。传闻我宗前辈登临炼虚合道大境，太上剑宗酒剑仙一日辗转不知多少里来到宗门与太上长老论道，并在九嶷山作下了此诗——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似乎是认为眼前的师妹不清楚这两个地方，顾雨琪又跟着解释了一番。
吕喦的绝句，柳点酥自然知晓——捉得金晶固命基，日魂东畔月华西。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庞眉斗竖恶精神，万里腾空一踊身。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这是她少数能全数背诵下来的一长诗。除此之外，就是高中课本里的琵琶行、长恨歌这些了。
“原来如此，师姐真是博学。”
柳点酥在顾雨琪语音落后，笑着跟了一句。
“师妹客气，这些不过是常谈，若非师妹久居秘境，来宗门后又勤于苦修不问世事，这才不甚了解罢了。”
顾雨琪微微一笑，柳点酥拍马屁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她心底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人家愿意亲近她不是？
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纵然宋穆临出前说的再好，都不如她亲眼去见一番。
柳点酥要是对她这个身后靠着顾家，然后才堪堪在八千丈住处稳住跟脚的人不假以颜色，那她还真没办法！总不能去因此而麻烦顾长歌吧？
顾雨琪也不想给顾长歌惹麻烦。
“柳师妹该入聚液析晶大境了吧？”
“师姐喊我点酥便是。至于破境，当在三年后。”
“那等师姐回去，给你整理一份心得送来。”
顾雨琪似乎很有谈兴，一点不觉得没有话题可聊的尴尬，柳点酥却是感觉无聊的很，不晓得你一句我一句的有什么用，客套个没完。
…………
李琢玉再一次站在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前面，面色凝重，指甲几乎刺破皮肤，扎进血肉。
他现在是两面为难。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道途，但最起码目前安全，另一边是再次血炼己身，以求浴火重生！
‘落魄书生’曾引他入道，能以一己之力冲破秘境，李琢玉实在不知自己能有什么地方被人家算计。
‘灵’的身份？对于那种修为的人来说，这种可能显然不成。
‘灵’只是稀有，并非绝无仅有！
那么，是为了一个乐子，随机找一个凡人送他入一个抬头可望见天堂的地狱，然后再观看其苦苦挣扎，然后等其身死道消从而获得一点乐趣吗？
这正是李琢玉犹豫的地方。
一个是本族的花灵，虽然对于修士来说他们相识时日尚短，但总有一股特别的信任，让李琢玉不得不慎重的去考虑。
如今距他离家已有八年，练气百道差不多已经圆满，凝液不远了，若是凝液之后再行改变，那他所面临的风险只会更大，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要么，一条路走到死，继续先前的路数。
“哎，你这么大的个，做事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废话！要不先把你扔进去试试？”
“我又没有这样修……”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略微有点委屈。
李琢玉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炉壁，眼神逐渐坚定下来。恨恨的说道：
“蝼蚁一样的存在，有什么选择的资格，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我修灵术，也修血道！要死则死，至少我见过。”
本来凡命一条……
“你疯了！”
巴掌大的小女孩一下子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的，生气的有些可爱。
“若那位前辈真想算计我，你觉得我逃的掉吗？”
小女孩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涨红了脸，忍不住的反驳。
“那，那……哪能一直看着你！”
“反之，血道则是我李琢玉的机缘。你说，我有什么道理放过呢？不得大道，终有一死，那何不拼一把，死中求生呢？”
“况且……”
李琢玉眯了眯眼睛。
我并不觉得我非人族，至少，我不会是完整的灵。
大量的血红灵气透体而出，将李琢玉团团包围。小女孩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团血雾投身火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