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当然是人精,虽然因为病沉办不了事,但一看支票,再一听孙媳竟然还联络了报社,就知道事情已经被她办妥了。
他拍着支票,终于嘶声说:“干的好,就让他们,自相残杀!”
护士出来开门,苏琳琅就推着贺致寰进门了。
贺朴廷应该早就醒来了,依然是半躺的姿态在床上,还是条纹的病号服。
手腕脚腕上的纱布已经拆
()掉了,露出结了满满的疤的,伤口在外。
因为开过脑,他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就更像个伤兵了。
苏琳琅觉得他应该能看到,因为她推着轮椅才进门,他的眼睛立刻转了过来。
这才是爷孙之间,在被劫后的第一次见面。
劫后重逢!
老爷子手上还握着那张支票,望着孙子,再回头看一眼另一间房,无语哽噎。
那一夜,据说有40架AK对着两辆车狂轰,平治车直接被射成筛子了。
只有一个司机还有最后一口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他们最初想绑的是贺章,毕竟他才是贺氏董事局主席,只要拿到支票,他当场就可以签,拿到银行就能兑付出现金,绑了更方便。
但关键时刻贺朴廷主动站出去,说服绑匪们绑了他。
让绑匪换他爸回家筹钱。
但当时他并不知道,绑匪不但要赎金,他们还勾结了贺家的内鬼,要杀人!
所以在绑到贺朴廷后,众匪齐齐开枪,就把剩下的人全杀了。
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乱枪打死,贺朴廷的心里得有多难受。
但养虎为患,自二十年前就造就了这场注定的杀戳的贺致寰,此刻无颜以对孙子。
要不是他妇人之仁,要不是他也被孙琳达给迷惑,贺朴廷父子,是不会遭受这场劫难的。
孙子今日的苦,是他在二十年前就种下的。
苏琳琅想推轮椅过去,但贺致寰却摆手,示意先不必。
他老泪纵横,不想孙子看到自己的狼狈,要先平复一下心情。
刚刚动完脑部手术,医生得检查贺朴廷的的恢复状况的。
黄医师和院长边感慨着港城司法的混乱,警署的不作为,边看报告单。
院长亲自摇铃,贺朴廷会巡声转头,辩别铃声的方向。
不错,听力在。
再以灯照瞳,因为眼部淤血淤的厉害,暂时还扑捉不到瞳仁的变化,黄医师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他抓上贺朴廷的手:“朴廷,认得我吗?”
毕竟动了脑部手术,别动成个呆子可就麻烦了。
还好,贺朴廷缓缓颌首。
黄医师再伸两根手指:“你再看看,这是几?”
一场大病让他瘦了不少,面色是那么的苍白,眼神也是那么的空洞,标致的面庞,精致的五官,他仿如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好半天,他都没有答应,目光也不在那两根指头上。
院长小声问黄医师:“他是不是看不见?”
黄医师心里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这怎么好跟老爷子说?
俩医生对视一眼,为难呐。
不过贺致寰其实已经发现什么了,他问:“黄医师,朴廷是不是看不见?”
黄医师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说:“目前看来是的。”
苏琳琅总觉得不应该,因为在她的视
角,可以看到贺朴廷的眼睛是有神的,而且目光就落在贺致寰手中的那张废支票上。
她觉得他不但能看见,而且应该对那张支票很好奇,或者说,他对匪绑诸人的命运很好奇。
她心说难道他真的看不见吗,瞧着不像呀。
俩医生在跟贺致寰交流,苏琳琅正好单独对着贺朴廷,她于是皱鼻子扮了鬼脸,来了句羊叫:“咩!”
她的样子很可笑的,但男人面无表情,眼睛也一眨未眨的。
苏琳琅还不服气,又呲着牙蹑步上前,双指猛然一竖,直戳贺朴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