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辛惊着,“爸,你不会也找黄牛了吧?”
“让秘书抢的,管他用什么办法呢,能抢到就行。”
她放下碗筷,从包里翻出几张票子来,哭笑不得:“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给你哥哥吧。”向远这会儿倒是对儿子挺大方,“你的每场比赛他都不会落下。”
“你怎么说漏嘴了?”方瑜笑道:“你哥哥还不让我们跟你说呢。”
云辛扒了口米饭,突觉嚼着无味,“不让说什么?”
“其实你去到英国后,每一场比赛他都去看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后来有次我给你哥哥整理东西时翻到了他的旧护照,整整一本全都敲满了来回英国的章。”
向远接上话:“当时我还笑他,别人爱好集邮什么的,他倒好,专门收藏出入境章。”
云辛这会儿没有吃鱼肉,可是此刻喉间仿佛卡了一根鱼刺般,难受的怎么都无法开口说话。
“妈妈,那本旧护照现在还在家里吗?”
“在呢。”方瑜说:“等会儿我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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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云辛来到二楼的书房。
方瑜将向景满的旧护照找了出来,“你看看。”
她摸了摸护照封面留下的时光的痕迹,却并没有打开,只问:“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啊,你替他收着吧,正好还有件东西也一直想给你。”方瑜从书桌右下方的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是有一些年代感的,但仍旧保存的很好。
“这是?”
“是我和月美的相册簿。”方瑜拉着云辛在沙上坐下,“你还没有见过她。”
这本相册端在手中的分量是如此的重,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封面,她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甚至于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翻开相册去见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
以前也曾幻想过夏月美的样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临摹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脸型和神态,可却怎么都拼凑不起一个该有的模样,母亲的模样。
总是会不自主的与方瑜的脸重叠在一起,毕竟在十八年间真正当了母亲的角色,养育她的是一个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却胜过了所谓的血浓于水。
带着这般复杂的心情,云辛始终不敢打开相册。
方瑜看出了她的情绪,握住她的手,悠悠回忆着:“月美人如其名,我初初见她时是在学校的宿舍楼下,生报道的第一天,9月秋老虎热的不得了,晚上却突然闹停电,大家乱哄哄的坐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乘凉,而月美穿着白裙子站在月光下,皎洁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我们俩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她学习好,会跳民族舞,性格也特别温柔,和善、有爱心,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或者为了什么事情生气火,她对任何人都有耐心,做任何事都踏实认真,这样的女孩子谁不想和她做好朋友呢。”
“可后来才知道她没有家人,很小的时候父母出了车祸,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她,所以她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就是她最亲的家人了。”
“12岁那年她被一个高知家庭领养过,但是月美现男主人偷看她洗澡,便从那个家逃了出来又回到了孤儿院,她对那里有感情也想报恩,大学毕业后也是选择回孤儿院工作。”
“其实她哪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仙女怎么会遭受这么多的坎坷与艰辛,怎么会受到这么多的不公平对待,但她却依然坚强乐观的努力活着,不抱怨任何的不公,给身边所有人带去笑容和正能量。”
方瑜说着说着叹了声气:“可是太难了啊,仅仅只是想要活着就已经很难。”
云辛垂目盯着封面上的海棠,手指动了动,终于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流转的时光,褪色的过往。
她看到了2o岁笑妍如花的方瑜,以及身旁的另一个低眉浅笑的少女。
美的清清冷冷,一如她短暂的人生。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啊,眼睛、鼻子、嘴唇、脸型和神态一下子有了该有的模样,看一眼便将她的音容笑貌牢牢的镌刻在了心里,是母亲的样子啊。
云辛一页页的翻着相册,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这个赋予了她生命的女人,如今却只能存在于相片中,而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再也无法对她说一声谢谢,叫她一声妈妈。
“月美把你托付给我,也是不希望你复刻她的人生,走她的老路。”
方瑜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说:“她这一生啊,太凉薄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你。”
“那个人,”云辛合上相册簿,抱在怀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是那个人,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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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在即,姜旭也回了国,但因为对申城不熟悉,联系了云辛后,下午她便去了机场接他。
姜旭也是常年闯荡于英国打球,是典型的进攻型选手,打法充满激情和魄力,目前世界排名前十。
俩人的关系非常铁,他是典型的北方人,为人热情又幽默,一见云辛,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老铁,一个月没见,你好像胖了点儿?”
“别说了,我快被喂成猪了。”
姜旭一听极为羡慕,“有这么好的事儿?”
云辛:“放心吧,你回来也会胖成猪的,这儿好吃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