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起的议论至此戛然而止,众鬼皆神色不善盯着许舒。
“老崔,你敢吃里扒外。”
“不,不关我事,我也是被逼的,他,他……”
老崔结结巴巴说了许舒的神异,场间顿时一片死寂。
杨守一神色凝重,“搅动清白河水,我倒是小看下了。既如此,下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
许舒含笑道,“守一先生言重了,在下的确是阳世的凡者。
我还有个同伴,当在守一先生处吧。”
杨守一不置可否,许舒接道,“守一先生不必多虑,适逢守一先生华诞,晚辈特来祝贺。”
“岂有空手登门而贺者?”
杨守一是在火锅店炸翻时,知道许舒和秦冰的存在的。
他看不出许舒深浅,摄走秦冰,只为留个后手。
但老崔说许舒能搅动清白河,实在乎预料。
他深知,整个灵笼的存在,全靠这清白河。
连他也搅动不了清白河,一个凡者却能做到,让他不得不加以小心。
许舒道,“常言道,秀才人情纸半张,愿以一诗贺之。”
“秀才人情纸半张。”
杨守一眼神悠远,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且做来。”
“渺渺钟声出远方,依依林影万鸦藏。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破碎山河迎胜利,残余光阴送凄凉。
松菊松门何年梦,且认鬼乡作故乡。”
此诗一出,众鬼面面相觑,哪有这么丧气的贺诗。
众鬼才要怒,杨守一身上忽然道道流光飞散,整个身影都淡薄不少。
“这,这是什么邪法……”
众鬼大惊,任谁都能看出来,杨守一的身影瞬间削弱。
许舒面色如常,心中也惊骇不已。
他念的这诗,正是杨守一下狱后所作的绝命诗。
彼时,甲申海战结束,赵安邦顶雷,和谈达成,朝廷竟视作外交胜利。
杨守一心如死灰,作这绝命诗,一月后,便含冤而亡。
许舒道出此诗,本想和杨守一套个近乎,没想到是这个效果。
他深恐杨守一一怒之下,号令群鬼来攻,届时,即便他有绿戒护体,也得化作白骨一堆。
“嗟夫,世人竟还有人知我杨守一。”
杨守一神情激荡,泪流满面,冲许舒拱手道,“若非小友,杨某都要被这香火道元,蒙昧前尘了。”
他做鬼过一甲子,吸取的血食和香火太多太杂,许多杂乱的记忆让他快忘却前尘往事了。
许舒突然道出他的绝命诗,震动他的心神,让他趁机震散了杂乱的香火道元。
许舒道,“守一先生仗节死义,与安邦公,同为下敬仰,英名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