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很轻微的一声。
刚刚帮刀疤汉一起叫嚣的匪徒,此时眉心处正中一根竹签。他嘴巴还维持张大怒喊的状态,声音却卡在嗓子眼儿里喊不出来了,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轰然倒地,身体四周顿时激荡起尘土。
刀疤汉大惊,彻底慌了,他一手揪着家仆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手紧张地挥舞刀。
这一次他看清了竹签飞来的地方,是来自路边东南方向的一棵高树上。
“你——”
又是轻微的‘噗嗤’声。
刀疤汉的话不及说完,整个人就后仰栽倒,成为第三名因中竹签而死亡的匪徒。
虽然说他聪明地将家仆挡在了身前,但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比那名家仆高大许多,上半截额头还是暴露给了敌人。
接连已经死了三名匪徒,其中一名还是匪。这下子彻底引起了余下匪徒们的恐慌,他们不敢再在原地逗留,也断然没有再去打劫要漂亮女人的想法,纷纷慌不择路地要逃。
‘噗嗤’声再度响起,所有贼匪吓得抱头,护住自己的眉心。
然而这一次竹签并没有打在他们的头上,而是刺破脚踝,令他们丧失了顺利逃跑的能力。倒不是所有贼匪都被打中了,有几个跑的慢的,还傻站在原地不动的,都安然无恙。
这下大家都清楚了,你只要不跑,那位暗伏在树上的竹签杀手就不会对你动手。
匪徒们纷纷跪地求饶,大呼‘好汉饶命’。
苏园戴着面具,系好帷帽,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她穿着宽大的男装,手拿着弹弓,踱步至匪徒们跟前,问他们是哪里人。
贼匪惊惶地转动眼珠儿,回答道:“我们就是附近汾水寨的山匪。”
苏园从腰包里抽出一根竹签,直接打在答话的贼匪手上。两寸长的竹签穿透他的掌心直直地扎进地里,疼得他立刻痛叫。
“撒谎。”
苏园声音低沉地冷哼,伪装男音于她而言是迷惑敌人的必备技能。加上她杀气重,出手狠厉,这些慌张不已的贼匪根本认不出来她是女子。
贼匪们没想到谎话会被戳穿,表现得都十分慌张,但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去交代实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看来是时候要杀一些魔鬼,去充实地狱了。”苏园又拿出几根竹签,倒要试试齐的感觉如何。
“好汉,饶命!饶命!我们说实话,我们是受雇特意来劫持他们俩家的。”
匪徒此话一出,震惊了吕鹏和杨宾。
二人立刻想到了什么,质问匪徒指使他们做这种事的人是谁。
“这我不知道,便是老大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帮派,有中间人帮忙牵线领活儿,我们就拿钱办事罢了。不然谁会在这样的官道上,敢干劫人的勾当。”
吕鹏和杨宾互看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数,这幕后针对他们的人必然就是太师府的庞显。他们已然退避三舍,离开京城不碍他的眼了,他竟然还不肯放过他们,欺人太甚!
吕鹏已经气得手在抖,恨得咬牙切齿。他女儿的亲事已经被破坏了一次,竟还不够,还想令这些贼匪来祸害她。
那庞显到底有没有心,他和杨宾根本没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竟要遭这等侮辱,被他这等赶紧杀绝!
正所谓穷寇莫追,泥人还有三分血性。
太师府逼迫他们至此地步,他纵然渺小懦弱,不成气候,他断然要誓与太师府势不两立。只要有机会,哪怕一点点机会,他们一定会跟太师府斗争到底。
“多谢恩公相救,今日若无恩公,我二人及家眷只怕都会命丧于此了。”
吕鹏和杨宾双双深鞠躬行大礼,向苏园表达感谢。
苏园冷哼,对二人的致谢并不受用。
“却不知我救得是好官,还是于百姓而言的祸害?”
吕鹏和杨宾闻得此话,脸色惨白。俩人互看一眼,都在考量他们是说出实话,还是说两句敷衍的话,能给他们自己最后留点面子。
怕只怕这位侠士今日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即便是偶然,他什么都不知情,瞧其一身非凡的气度,高的武艺,这人怕是也不能随意用谎言糊弄了。
二人本就已经醒悟,万般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遂一先一后跪地,老实给跟苏园忏悔了他们做错的事情,直叹他们辜负了苏园的好心帮救。
“弹举官邪,纠视刑狱,敷陈治道,以事实说话……这些本才是我们监察御史的职责所在。我们二人却捏造是非,欲诬陷清官良吏,实不应该。
我们怕奸恶,便助奸恶为虐,如今自身反受其害,是咎由自取。但只求恩公能给我们一次改过自的机会,我二人在此誓,今后定要做一名尽职尽责、不违良心的好官。将来若有违背,便随恩公取走级,绝无怨言!”
吕鹏说罢,就重重地向苏园磕头。杨宾随后也跟着作誓磕头。
今日若非这位恩公,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故而这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他们若还如前半辈子那般卑贱庸碌地苟活,倒不如早些死了去做一滩腐肉。
“这几句听着倒像是人话了。”苏园便打他们赶紧去县衙报官。
杨宾和吕鹏再度向苏园道谢,二人不肯就此走了,留下信物与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