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史慈从窗口探出的头,姚珞瞥了眼自己身上的青白色麻衣表情里多了点困惑:“怎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
“那不就是可以嘛?我去一趟盛运楼,不回家用午饭了。”
随意挥了挥手中的折扇,自从进了军营后姚珞也不再做少年打扮,不过头却也没有梳丫髻,而是直接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她额前的似乎一直都留不长,索性就往旁边梳了当刘海。
作为济南城比些富户士族都要有名的多的少年郎,姚珞要出仕这件事儿实在是有些复杂,却又有点让人松了口气。原因无他,毕竟桥玄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的难查到,天天作为被对照的那个当然不好受。最关键的是,姚珞她是个姑娘——
“看看人家,十一岁就出仕给国相爷当谋士,再看看你?混吃等死,还不起来念书!”
“……”
不仅躲不过,结局还更加悲惨了。
济南纨绔们看着街上换成女装却依旧挺拔利落的小姑娘,哪怕她长得再好看也只会让人咬牙切齿,完全没有丝毫什么欣赏调戏的想法。姚珞倒也并不意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走到济南最好的酒楼里看到了格外眼熟的店小二。
“姚先生,今日怎来了盛运楼?”
“那自然是有约,我一个人可吃不起你们家的饭。许掌柜呢?”
也不知道是单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姚珞笑眯眯地看着店小二,跟着他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就在这儿了,姚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可要来杯蜜水?”
“我没钱,你请我?”
“嗨,咱东家也喜欢来听您说书,一杯蜜水罢了,您喝得惯才最好。”
对着店小二道了声谢,走进门的那刻姚珞看着许掌柜坐在下也不在意,微微抬头看着那位似乎很和气的男人弯腰行了一礼。
“珞见过糜商,您能抽空前来,实在是感激不尽。”
她的语气并不轻佻,却也并没有太紧张郑重,虽然行礼略有些过大,但语气再加上她的稚龄与认真的脸,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熨帖感。
“这位便是姚先生,自古英才出少年,姚先生果真好风采。”
没有用相貌或是气质一类来称赞对方,也没有张口就来个“姚小姐”,而是用了济南人最熟悉的称呼。然而这位年轻的商人看似了解她,姚珞却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对自己的轻蔑与厌烦。
不想来做生意的商人?有意思。
彼此见礼后再度入座,小二也适时送来了给姚珞的蜜水。看着她对着小二道谢而小二也并未有过于惺惺作态,糜芳注视着这位据说已然在济南国相府出仕的小姑娘在心中冷笑,瞥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许掌柜却没再开口。
“既然糜商找到许掌柜说要与我见面,那必然是想要谈买卖了。”
喝了口蜜水姚珞也懒得再扯皮,放下手里的杯子直接开门见山:“所以糜商很是看好我的澡豆?”
在济南这几年姚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正相反,她和桥玄以及太史慈三个人干了很多事情,研究出来的东西也格外多。其中她做的最早最快的,那当然是穿越必备品肥皂。
或者说也不完全是肥皂,肥皂需要用油太多,这年头肥肉比瘦肉贵多了,她也没那个机会搞到太大量的油脂。因此对比肥皂,姚珞选的是魏晋时期更流行的“澡豆”。
这玩意做起来很简单,绿豆熬成粥然后再往里加进去皂荚和各种药材粉末就行。简单粗暴还好赚钱又方便用,放点香料就可以卖个高端货,最简单的那种村口都能卖。但是那个时候桥玄却将她做的大部分东西都封了起来,警告她不许随便把这些东西拿出去。
考虑到那个时候她以为桥玄只是个普通念过书的老头,姚珞也不觉得桥玄的担心有什么不对,认真答应了也就自己家洗洗。至于现在嘛——
有曹老板这条大腿在,他老爹还在当大司农在汉灵帝面前可会捞钱也说得上话,不把澡豆拿出来卖点小钱钱当军费那可是真的浪费。
再说现在许掌柜也上了船,能不能提前把徐州的大鱼给钓两条过来,就看现在了。
姚珞心思转的很快,但她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也不戳破糜芳本人居然来到济南这层,声音清亮却并不如之前那样能传得很远:“拿出来自然就是要做买卖的,只是糜商有想好要怎么卖么?”
她不能表现得是在求糜家,求人办事最低级,与其这种把主动权交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让糜家过来竞标。
至于糜家的竞争对手?
曹老板手下的那位做生意几乎遍布洛阳,与曹昂关系极好甚至于还算搭了皇商边的卫兹,大约现在正在怒骂去要钱的夏侯惇。
也没事儿,最多过个两刻钟他骂完也过来了,正好可以来给糜家多点压力。
“这种澡豆确实好用,只不过其中也并无太多利润。”
哦豁,就用了点绿豆啥的,没利润你骗鬼呢!
听到这句话时姚珞扫过对方头上那顶白玉冠以及似乎没有多加掩饰的白玉扳指,再看着他身上的那身绸缎还有袖口的暗纹,实在是想翻个白眼。
如果说是话术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这么想,她都直接开口问了还不给个价,那就别怪她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