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息,军旗倒地,扬起了三丈高的飞灰。
男人看向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昔日麾下将士。
说了三句话。
“君王昏庸,无可拥戴。”
“詹某已离开朝廷,再无返回之可能。”
“凡有想弃暗投明者,大门常开,千里相迎!”
话音落地,厮杀的战场静到了几点,仿佛最开始劈下来的白亮闪电一般。
下一息,雷声轰鸣滚滚而至。
原本前赴后继击杀俞军的朝廷军,全都散了心神。
在昏黄的日头下迷失了方向。
*
俞厉重伤。
若不是一口气吊着,彼时未必能撑到五爷前来。
俞姝从杨城赶来,看到双眼紧闭、浑身伤痕无数的哥哥,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五爷将她揽进了怀中。
“他应该没事,如此昏迷不醒,只是因为……”
俞姝抹掉眼泪,又看住了哥哥。
哥哥脸上没有红润颜色,也没有昔日里的英武,没有意气风的虞城王模样,甚至没有醒过来的愿望。
俞姝眼眶又热了热。
“哥哥他……太累了。”
他所承受的一切,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更不要说身边最亲密的人相互针对甚至残杀,最后接连死去。
哥哥撑到了极点。
俞姝慢慢蹲下了身,坐到了哥哥床前。
俞厉没有醒过来的意愿,俞姝握了他的手。
“既如此,就让他好生休歇吧。推翻朝廷是我们所有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事,他负重走了太久,该休息了……”
所有人慢慢退出了俞厉的房间,甚至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只有零星鸟雀在枝头停顿,又展翅飞走。
俞姝替哥哥轻轻掩起了房门。
男人在庭院中间等着她,她看过去,男人亦看过来。
春寒不知何时消散开来,东风乘兴而至,墙角的迎春开出了第一朵花。
五爷安慰地轻抚他的阿姝的长。
“接下来,你如何想?”
俞姝默了一默,目光从广阔的天空漫过。
“哥哥打下了四分之一的天下,剩下四分之三,该由我们自己来。”
推翻朝廷,不是俞厉一人的事业。
是所有被朝廷迫害之人,心中所求。
五爷笑起来,他说好。
“我愿为先锋,阿姝可愿做我的军师?”
男人眼中含着广阔天空的高远,嘴角噙着回春东风的暖意。
俞姝从前再也没想过,忠君爱国的他,会同自己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