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突然上前抱住了她,眼泪砸了下来。
她从小看着姑娘长大,姑娘爹娘早逝,她那时想这孩子真可怜,可未曾想过,她指腹为婚的小夫婿,竟将姑娘疼在了心里。
那时她只觉,这是老天爷对姑娘的补偿。
可世事无常,兜兜转转,老天爷又把这补偿收了回去。
姑娘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落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
奶娘抱紧了姑娘,“我的姑娘,怎么就吃尽了这人间的苦?!”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远书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细细把琉璃盏放了回去,用大红喜服的袖口擦干了里面的泪。
“好了,吉时快到了,我又要……嫁人了啊。”
她把那箱子合了起来,重上了锁,放进了桃树下的深坑里。
“都结束了……”
*
把满满一坛酒浇到头上,魏北海只是微微张了嘴,喝到了一小口。
那酒苦极了,苦到他的喉头出呼呼噜噜的声响,像极了哽咽。
酒馆的掌柜早就与他相熟了,见状都忍不住走过来。
“魏家大爷,这个喝法是要人命的,使不得使不得!”
魏北海却笑了,“有什么使不得?我本就不想活了,又要留着这条命做什么?!”
“哎呀,这话怎么说的?人活一口气,怎么都得活着呀!”
“可若本就是个废人,又哪来的这口气?!”
魏北海一下就把掌柜的问住了,掌柜不说话了,他却哈哈大笑起来,俯身又抱起一坛子酒,拔开塞,浇到了头顶。
酒和眼里滚烫的东西一起落下,除了他知道,别人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
可他却在这时,看到了走上前来的人。
“韩……韩姨娘?”
“是我。”
“你来做什么?又劝我去楚家?”魏北海脚底打晃地笑问。
他说去不成了,“别耽误了楚家的大喜日子。”
俞姝却问他,“真不去了吗?这次再不去,以后,你再也没机会去了。”
魏北海身形僵了僵。
他摇了摇头,“不去就不去了,本也不该打扰。”
但俞姝说不是,“你以为是打扰,可远书呢?她恐怕只会觉得,是你放弃了她,再也不肯给她机会了。”
魏北海突然激动了起来,“你又知道什么?!”
俞姝淡淡,“我都知道,你从重伤之后,身子并没有康健起来。”
魏北海怔住,半晌,咬牙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