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对魏家的心情,她其实并不在乎。
詹五爷看着他的妾,妾还在思量,可他心口又紧了起来。
这一次,紧紧缩着,缩到好像被钝刀戳心一样。
比之之前的感觉,更加难忍了。
他放下筷子,默默看着她,也默默地感受因为她而起的情绪。
他不由想起她初来定国公府的那天晚上,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内室窗下。
她是夫人送过来的第十个妾室,他那时答应了夫人,在纳妾的事情上点了头,但前面九个,都被他撵了出去。
那些女子有谄媚的、有圆滑的、有木讷的、有畏缩的,也许是他过不了心里不想纳妾的坎儿,全都撵了出去。
但都第十个人了,他一面觉得再撵下去也不好,但一面又想着,但凡这女子有一点令他不顺眼,他又能把人撵走了。
可偏偏她站在窗下,被他晾了那么久,半分情绪都没有,既不像那些女子,谄言迎上前,也不似有些姑娘,瑟缩如筛糠。
孤灯清影下,她眸光散着,静默而立,似一颗挺立的青竹。
他想起了周嬷嬷提前跟他说的话——
“好叫五爷知晓,这次是个无着无落的盲女,在这乱世下没有自保能力,寻亲不成,还险些落进了青楼那般地方……”
于是他在那个雨夜里,留下了她。
……
但他有他的规矩,纳了她又怕她走向和他生母一样的道路。
他对她甚是严苛,每晚事后遣她离开,又因为下面的人不规矩,两次三番地误会了她。
她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连替自己解释都很少,淡然地接受一切。
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那力量支撑着她在看不见的国公府里前行。
他想他应该给她正经的妾室待遇,他不求旁的,亦没有旁人,只要他与她能相和即可。
可不知怎么,他不由自主地将她看在了眼里。
不仅如此,她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他。
她走失的时候他紧张;她受伤的时候他心疼;她软言细语的时候,他心下舒展;她冷冷淡淡的时候,他在意得不行……
他明白了,他的情绪被她掌控了。
就像今日,魏家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而她其实也什么都没说。
可他不成了,他很在意,在意她先是站在谁的角度上想问题。
男人默默笑了,嘴里苦得厉害。
他看着她,她抬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但他不想再说了,“吃饭吧。”
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等这一顿饭吃完,他让丫鬟陪她回去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他没言语,她最后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