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淑慧叹道,“从前几位手帕交,嫁人之后都没了联系,两三年不见,甚至都不晓得是否安好。”
世道乱,人命不过旦夕之间。
俞姝听了这话,不免想起自己哥哥。
哥哥是行兵打仗的人,比寻常百姓家,更多几分危险。
可惜她那日没走成,这几日在浅雨汀里,一门心思地等着烟花信号,但几日过去,竟没听到第二只。
俞姝在詹淑慧的话下,难得回了一句。
“慧姑娘说得是,这世道由不得人。”
她嗓音仍旧是淡淡的凉凉的,但这般嗓音说出这样的话,只让人听得心中升起几分怜惜。
五爷负手立在假山中,外面的天光落进几缕,他从太湖石奇怪的孔洞中,瞧到了刚走过来的妾。
她今日穿了件秋香色的褙子,几日不见,下巴越小巧,似是更清瘦了。
他不免想起文泽说“五爷在冷武几日,韩姨娘就在浅雨汀几日没出门”的话来。
他在假山中无言,静静看了她几息。
而假山外,俞姝应了詹淑慧的话,后者特特看了她一眼。
抿唇一笑,“我还以为姨娘你,怎么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呢。”
俞姝默了默,詹淑慧却笑了起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姨娘就很喜欢,姨娘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很是令我心生好感。”
她这话,可把俞姝说得一愣。
假山里的男人在这话里,目光落在了俞姝身上。
那件秋香色衣裳,将她衬得温和许多。
风从假山下吹了过来,将她系在眼睛上的丝带吹得翻飞。
而她仍安安静静地站着,任风如何吹,自也不动分毫。
五爷的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而詹淑慧在这时,轻轻拉了拉俞姝的手。
“从前那些手帕交都联系不上了,我在京城也没说得上话的人,韩姨娘与我做手帕交吧。反正说起来,我也可以称韩姨娘一声,小嫂子。”
小嫂子这称呼,立时便把关系拉近了。
詹淑慧细细看着俞姝。
假山里的五爷也在微顿之后,越看住了她。
然而俞姝却向后退了一步,与詹淑慧拉开了距离。
“慧姑娘说笑了,婢妾万万当不得。”
此言一出,詹淑慧愣了一下,五爷默默抿了嘴。
小姑娘有点委屈,“姨娘是怪我唐突了吗?可我是真的喜欢姨娘。”
她年纪不大,今岁才十六,长得白净乖巧,连老夫人都多赏了她一对玉兔簪子,说与她甚是相配。
被这样一个小姑娘说喜欢,是谁都会忍不住与她亲近。
五爷瞧着自己的妾。
她自来了国公府,身边除了丫鬟也没有了旁人。
正常人还能看书下棋做针线,给自己找些乐子,可她偏偏是个盲的,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