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房回答了千姬的问题:“确实是有人向淀殿大人求娶阿优呢,可是,身份也太不匹配了!不过是区区足轻之阶,淀殿大人哪里舍得……”
千姬露出惆怅的表情,点了点头,说了声“也是”,旋即,眸光一转,又问:“阿优,你觉得山内家的表兄如何?他前些时日来见过义母大人,似乎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也通点乐理呢!”
优闻言,略有些无奈。
内城的日子无,她的婚事竟也成了千姬大人排遣无聊的乐之一了,千姬总是止不住地想为她牵红线,可婚嫁这种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山内一族的身份可比她高贵多了,她想嫁,山内殿下还不同意呢。
如今这样的年代,娶妻的门楣比一切都重要。倘若女子是名门之后,那她有什么样的恶名都不要紧,哪怕是喜欢虐打下人、心思狭隘的,都有男子争抢着要。若是这女子祖上姓个源、橘、藤原什么的,那可真是格外抢手了。
可要她嫁个地位低下的男子,淀殿似乎又很是舍不得。说来说去,还是当年那位与她情投意合却早早病故的未婚夫实在是太过完美了,以至于淀殿不愿在任何不如他的男子之前松口,非要找出个不输给那男子的来。
千姬见优不说话,似乎兴缺缺的模样,便倍感无。旋即,千姬皱起眉来,问道:“你喜欢怎样的男子?你告诉我,我叫人去书信打听一番。若是不知你的喜好,那也找不到合意的人选呀!”
“我喜欢…怎样的男子?”优愣了愣,在脑内仔细地想了想。
她倒是当真没怎么接触过那些武将们,唯一多说过两句的,也就是真田家的少主了。可那位少主才十六岁,当做弟弟来相处还差不多,要说结亲,那还是算了。
若说什么样的男子最好……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所见的那位青年——
拥有温柔如金夕的眼眸,徘徊于月下的枫间,佩着一柄赤色外装的太刀。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人便如置身和煦的春风一般;而欣赏那舞刀时的背影,又是莫大的享受。
不由自主的,优喃喃道:“有着…温柔眼神与精妙刀术的……武士。”
千姬大人闻言,眨了眨眼,道:“这可太不好找了!你要说对方是何等地位出身,何等官阶,我还能为你牵线呢。可你却说什么‘温柔的眼神’……这样的男子可怎样找?”
女房们也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年长的女房道:“咱们丰臣治下的武士都是勇者,想必是少有所谓‘拥有温柔眼神的男子’的。要找几个眼神凶巴巴的男人,倒是到处都是!”
这话落地,室内便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优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下直怪自己荒谬:她兴许只是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男子罢了,怎么还将那事儿当真了呢?此事不可取,不可取。
从千姬大人的殿上出来后,优在庭中又遇见了真田家的幸昌。这十六岁的少年似乎特意在外廊上等她,从庭院的间隙里瞥见了她,便卖力地打起了招呼:“阿优姐!阿优姐!”
优缓步到了他的面前,询问道:“幸昌大人有何指教呢?”
幸昌见了她,脸便有些泛红,闷着声音说:“上次说好的,我来教你剑术,你还记不记得?若是阿优姐不嫌弃,就跟着我一起来吧——”
“啊…不用了。”她摇了摇头,笑说,“我还是不大适合握刀呢。”
闻言,少年的脸迅变得沮丧了。他望着面前的女子,心咚咚跳的飞快,但又着实想不出什么搭话的理由来——面前的阿优,正是许多军中男子的爱慕心仪之人。她虽年长,但美貌不输给大阪城的任何人,简直像是一片清净的月光,洒落在大家的心间。且她又性格温柔文雅,哪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呢?
但是,优却已经含笑地道了一声歉,转身徐徐地离开了。
今日的淀殿似乎很忙碌,并没空召见她。不在淀殿大人身旁,她也没有心思抚筝了,随意地翻看了几册闲书,等天黑了,便决定沐浴洗漱。
将要入睡时,她留了个心眼,将门扇半开了。
兴许,那拥有金色眼眸的魂灵,还会来到此处吧?——她这样想着,卧在屏风后,慢慢地眯上了眼。
夜色浓浓,愈安静。她半寐半醒,竟就这样睡去了。
只可惜,这一夜,那位自称“一期一振”的男子并未出现在此处。她晨起时,不由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自己可笑。
啊……那不过是夜半的一个梦境罢了,她如何又当真了呢?
一连三四日过去了,庭中的红枫已经渐次谢落,但那自称“一期一振”的青年却再未出现过。她偶尔会在夜晚时去那片遇到他的庭院驻足停留,只可惜一无所获。
她记得那青年教导给她的粗浅刀术,偶尔会自己以短刀练习,但是到
底只是照猫画虎,不成模样。她自己看来,也觉得很是滑稽。
天气越寒凉了,冬日即将来临。就在这等让人寒的季节,不好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到了大阪城。德川家康收整了大军,开赴大阪城。
虽然迟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谁都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大阪城中,一时人心惶惶,淀殿更是忙得不见人影。
优只是从只言片语里听说,淀殿与秀赖大人的赢面并不低,毕竟这大阪城固若金汤,且还有真田幸村这样的名将、毛利胜永等大名守在大阪;不仅如此,城中还有十万浪人众可供调用;对上德川家康,也不算是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