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我来本丸似乎已经很久了。”她饮了一口清酒,声音喃喃。
“是啊。”烛台切坐在她身旁,语气温和,“刚来本丸的日光,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起来相当可爱呢。”
“啊?”她有些奇怪于烛台切的措辞,“没想到我在兄长的眼里是这副模样的啊。”
“是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烛台切凝视着手中的酒盏,“现在的日光,已经是主公的近侍了,不是吗?”
“……嗯。”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这个近侍干的不称职,上任第一天就被主公安排了马上撤职,由压切长谷部来接任。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还稍稍有些成就感呢。”烛台切说。
她没回答,而是转身投入了兄长的怀抱。烛台切顺手揽上了她的肩,慢慢地抚了一下,低声劝道:“好了,不用太过担心主公。他是个强大的人,所以才会成为我们的主公。”
她闷在烛台切的怀里,小小地点了下头。
烛台切光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很合意,不禁想要往他怀中没入更深。而烛台切也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很熟稔地搂住了她。
片刻后,她在烛台切的怀中问:“兄长,如果有一日,我不见了…会怎么样?”
“嗯?”烛台切眨了眨眼,不明白她为何问这种问题,“怎么会呢?日光,你会和我,小龙景光,大家,还有许多没有到来的伙伴一起,永远都生活在这里的。即使受伤了,主公与药研也会修复你;哪怕是遇到了检非违使,也有御守保护着你。你是不会消失的,我也不会。”
她抬起了头,望向自己的兄长,说:“可是,我的本体…已经不见了,不是吗?”
日光长光在明历大火间烧失了,此后下落无踪。没人知道它到底流去了哪里,在何处生锈废弃,又或者在某年一起沉了海,还是说干脆在大火中彻底毁灭了。
“哎呀……这个……”烛台切似乎有些无奈。他撩起了她额前的丝,安慰道,“本体是本体,付丧神是付丧神。”
可她似乎仍旧是耿耿于怀的模样,还在执著地问:“如果我真的消失了呢?大家还会记得我吗?”
烛台切没办法,试着做了这个假设:“当然会,还会很伤心。一起战斗过的日光长光不见了,我们会为此难过的。”
所以,他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生的。如果主公要派遣日光去往十分危险的战场,他一定会竭力阻止,如此,便没有了日光被折断的可能性。
他的话说的郑重,优娜轻然地叹了口气。
话至此处,便已差不多了吧。
这样想着,她扬起头,对烛台切光忠笑说:“兄长,您是个温柔的人。”
她的夸赞来的猝不及防,烛台切微怔,心底又浮上了微妙的感觉——日光长光极化修行回来那日的感觉——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走远了,去向了他未知的、不可触碰的所在。这令烛台切稍稍有些不安,但又总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日光就在这里,她会去哪里呢?
她会和本丸的大家一起……会和自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的。哪怕刀的本体已经烧失,或者沉海,或者锈为废铁,或者不复存在……但是,身为付丧神的大家,还是会在一起。
“日光……”他低语着。
“啊,
对了。”优娜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一期一振先生是不是又去大阪城了?”
“好像是的吧。”烛台切回答,“今天早上又带着弟弟们去了大阪城……大概会在四日后回来,所以还不知道主公身体不适的消息呢。”
听她主动提起一期一振,烛台切到底有些紧张,问:“怎么了?一期一振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吗?”
“没有、没有。”她笑了起来,“只是之前一期一振先生说,想要和我并肩作战什么的,我想和他道歉呢,因为没法和他在同一个编队里了。”
“这…你不必道歉吧。”烛台切对一期一振的请求暗暗有些不满。没想到一期一振竟然背着他,私底下对日光说这些话——“我想和你并肩作战”什么的——未免太阴险了。他咳了咳,说,“你是近侍,当然不可能和他一起战斗啊。就算不是近侍,你也会是队长。一个队伍不能有两个队长,这是当然的吧?”
她笑起来,点头说:“也是呀……但总觉得不好意思呢,烦请兄长帮我和他道歉。”
“没问题。”烛台切说。他明白,日光一定是不想再见到过于热情的一期一振,才拜托自己去转述歉意的。他才不会给一期一振多一个与自家妹妹相处的机会……!!
“今天说了奇怪的话,抱歉。”优娜站了起来,向他道歉,“因为主公身体不适的缘故……免不了胡思乱想,让兄长担心了。”
听她这么说,烛台切微微舒了口气。
“那就好。”他说,“早点休息吧,日光。明天起来,又会是崭的一天了。”烛台切光忠望着她,黑色的细碎短被夜风慢慢吹乱。这位她来到本丸第一个见到的人,正坐在那里遥遥地望着她笑,眼底有温柔的金晖浮动。
“嗯。”她点头,慢慢笑了起来,“那我要走了。再见了,烛台切哥。”
与兄长作别后,她循着月色下的小径,慢慢穿过寂静的庭院,向着空无一人处去了。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解除主公的心魔,令主公从那个梦魇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