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妹妹却讨厌她这副处变不惊、如同石人一般的模样,哼了声,齐齐走了。
她却没放在心里,转头继续与春雨道:“东西可捡来了?”
说这话时,她面上的神情才活了过来,静如古井的双眸像有石子乍然投进,有了波澜。
春雨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犹豫起来:“娘子,奴婢方才打听过了,那郎君也算不得什么好的……”
“你如何知晓?”她眨了眨眼。
“略微一打听便知晓了。”春雨顿了顿,边说边偷偷打量她的神色,“那郎君就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四大纨绔之一,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她果然有些愣住。
京城中谁人不知这四位的名声,就连深闺中的女子都知晓,不为别的,只为遇到这四位时躲远一些,省得坏了名声。
“可那日他救了我们,应当不算是传闻中那般的。”
那日从雍州踏春回府途中,她途中腹痛,稍稍耽搁了一会儿,不曾想竟遇到了歹人,是被他所救。
更何况,她清晰听见他提醒同伴,莫要在路上打闹当心踩踏了青苗。
这样一个人,能坏得到哪儿去呢?
“总归娘子还是莫要陷得太深了。”春雨知晓自个儿这话是多说,娘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总归不过是寻一个寄托,不然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熬得下去?
从袖中摸出一团手帕,揭开帕子,里头便是那条浅绛镶白玉的带,她没忍住叮嘱一句:“娘子千万收好了,莫要轻易拿出来,被人瞧见。”
婉妘面上露出一些笑意,两颊染上一层红晕,连着帕子一同接到手中,双手捧住,眼中映出那白玉环的轮廓:“好,我不会拿出来的,就放在床边的箱子底下,好好收着。”
她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春雨看得眼中难受,别开脸小声提醒:“娘子,快收起来,该往回走了,若回去晚了,又要受训。”
婉妘连连点头,将那条带包裹好,妥帖收起来。
收完,她刚要走,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子声音:“我真是搞不懂你,好好的来上什么香,真是热死爷了。”
“你懂什么?小爷还不是看你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带你来拜拜,好让你消减些孽债。”
是他!
婉妘心中又喜又惊,拉着春雨躲在了假山石后。
一群十七八的少年皆笑,有人道:“小公爷说的有理。”
这声音有些熟悉,婉妘从假山石后的小洞看过去,果然见正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表哥。剩余两个一个似乎是五皇子,另一个她不认得,但应当也是他们四个纨绔中的一个了。
“有什么理?我看他是犯相思病犯来这佛门重地了。”五皇子扇子一甩,笑道。
徐家表哥也笑:“哟,铁树开花了?”
季听雪抿着唇,嘴角压不住往上扬:“是有心仪的小娘子了。”
他笑时,眼睫微微垂着,日光从他头上落下来,浓密的眼睫投出一个小扇子,犹如天人。
只可惜,天人未朝此处看来,反而越走越远,只留下一个背影。
“娘子,娘子,快些回去吧。”
春雨已在一旁催了,她看着那道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扶着假山石遗憾离去。
她走后,那边忽然提到了她。
“你说的小娘子不会是崔家大娘子吧?”五皇子闻述以扇掩唇轻声笑问。
季听雪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瞪圆了,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徐拯故作惊讶:“崔家大娘子?说的不会是我那崔家的表妹吧?”
话又被闻述接上:“我说你方才为何骑着马在崔家马车旁来来回回好几趟,跟犁地似的,原来是惦记上我那未过门的嫂嫂了,你胆子可是真够大的。”
“那又如何?总归没有过门,又没有婚约,天下哪条道理规定了小爷不能喜欢她?”白绸长靴往围栏上一踩,季听雪一扬头,比那农户家里养的大公鸡还要骄傲。
徐拯和闻述都忍不住笑,一旁皮肤有些黑,看起来愣头愣脑的石纯才回过神来,脸皱着,满眼困惑:“崔家大娘子?你喜欢那个老古董啊?”
“你才老古董!你才老古董!”季听雪抓住石纯后衣领,龇牙咧嘴,直往他圆润的脑袋上招呼。
他抱头鼠窜,往那看热闹的两人身后躲,嘴上还不饶人:“我说错什么了?那本来就是老古董,她穿的那些衣裳我祖奶奶都不穿!”
季听雪上去捉他:“你再多说一句,小爷把你嘴撕了!”
徐拯揶揄:“你还是莫在说了,我瞧他这势头即便是天家说一句崔大娘子的不好,他都敢上人争辩,更何况你一个区区将军府。”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石纯连连求饶,好不容易站稳,又多嘴一句,“我不说难道便不是了?”
季听雪刚停下,又上前逮人,却被闻述拦住:“好了,你去逮住他打,不如想想该如是好。要么便早早放弃罢了,我二哥再如何不济,那也是阿爷亲封的太子爷。”
“那又如何?”他嘴一张便要往下说。
徐拯急忙拦住:“你少胡言乱语,莫到时拉我等一同陪葬。”
季听雪胡乱眨了眨眼,嘟囔一句:“又无婚约,怕他做什么?”
“我倒是听闻二哥最近对崔家大娘子很是上心,又是送饰又是送布匹的,连府中的小妾都遣散了好些。你们不是不知晓他这人是有些风流的,如今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极有可能是为了崔家大娘子,他二人情投意合也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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