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梁轻,又不是那个梁轻。
萧承衍忍不住想要知道的更多,但想起那一日对方气的吐血后昏死过去,头一次生出忐忑,打算徐徐图之。
这一日梁轻照例将药汤倒掉,拿起一本书来看。
他来这里已经一月了,见过萧承衍几面,但没什么话好聊。
他也摸清了,此刻的萧承衍就是那个黑化后夺下皇位,暴戾好杀、阴鸷残酷的萧承衍。
在这里养病,他也没什么好做,时间悠长,他想回去,也想萧承衍了。
他看了会儿书,又闭目养神了会儿。他如今的状态很差,滴水观音毒,双腿废掉的伤也没有好,病时连胸口是一阵阵尖锐的疼。
阳光里尘埃浮动,手中的书松开,梁轻按着胸口的疼,一边探身想去桌上拿丹药。
他伸手摸索着,不小心将桌上的药碗推倒,撒了一桌的药汤。外头的门被推开,梁轻眼前一阵黑,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去拿碗的药过来。”稍显冷淡的声音。
梁轻微微怔,他耳边尽是病时的轰鸣作响,连视线都不太清晰,他说:“我不喝那个。”
萧承衍看了眼,保命的丹药几乎都吃光了,忍着怒意道:“丹药是应急用的,不好好喝药,光吃这个,你不要命了?!”
他一生气,力道就失控,梁轻被抓疼了,顿时就皱眉不高兴了,也不肯说话。
萧承衍现梁轻真的有娇气的毛病,怕疼又怕苦,特别难伺候。
梁轻最后还是吃了一颗丹药,疼痛稍微缓解,但眼前的黑色似乎未曾退去。
萧承衍想要起身,却被梁轻拽住了衣袖。
梁轻记得自己滴水观音毒,活不了多久。
他说:“陛下坐拥万里江山,我渺小如尘,只是跟陛下相处了这几个日子。但我知陛下遭遇,我想说句话,陛下,仇恨不是活着的理由。”
他垂眸,目光冷淡如霜,嗓音清越。
萧承衍看着他,那一日的想法又浮现在脑海里,明明隔着深仇大恨,他对对方恨之入骨,此刻却恨不得将人揉碎了。
“朕不想听。”
他没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将人压在怀里亲吻,梁轻反抗的力道很微弱,却更勾的他动作急促而粗鲁莽撞,吻的怀里的人轻微颤抖。
梁轻还是掉了眼泪,眼睛红红的,伏在萧承衍怀里好片刻。最终他勾了下唇,像是云淡风轻般笑了下,对萧承衍说:“陛下,好好活着。”
2
萧承衍是在第二日早上起来,被梁轻用打碎的茶盏划伤了肩膀后现不对劲的。
那茶盏碎片本是朝着他脖子来的。
他将‘梁轻’制住了,对方的眼神无比陌生,仿佛阴寒一般,是看向仇人的目光。
萧承衍皱眉:“你是谁?”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梁轻’冷笑,“没能杀了你,真的可惜。”
萧承衍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像是天山上千年冻雪,不带一丝情绪。
是那个真正杀了大田村二十余口人、又在拿到镇国公之位后滥用职权、谋害忠臣良将的梁轻。
‘梁轻’很快就被绑了起来,只不过绑法很温柔,怕伤到他手腕,还用上了最软的棉布裹着。也没有去牢房,被留在屋子里,被衾柔软,淡香漂浮,连伙食都没少过。
每日萧承衍会过来看他的饮食和服用的药,‘梁轻’一开始不肯喝,但是萧承衍够狠心,硬掰开他的嘴让他喝。
‘梁轻’现萧承衍不敢伤到这副身体,甚至宝贝的很。
他冷笑着说:“没想到,被人侵占了身体那么久,竟然养好了身体,治好了腿。可惜这家伙不要权力,最恶心的是对你好、还爱上你,真是废物。”
萧承衍冷冷的眸子一抬:“他坚毅坦诚,心怀善念赤诚,人如明月澄澈,不失风骨,从不忘家国百姓,和心中大义。”
“至于你,阴沟里的老鼠……你根本没资格跟他比。”
萧承衍去找6以,6以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他又不是大罗神仙,对此也没办法。
萧承衍对外只好说梁轻生病休养,拒绝了一切探望拜访。然后他给‘梁轻’喂了一种不伤身的补药,让人大部分时间都沉睡着。
这一日萧承衍回来去房间,恰好床上的人醒了,萧承衍瞥过去,见那人神色有些迷茫,眸子垂着,日光下的皮肤是冷白色,乌垂肩。
萧承衍往那边走过去,“醒了?”
那人眸子一动,淡笑了一下:“嗯,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承衍顿住脚步,神色冷了下来:“不许学他。”
“难道不像吗?说话的语气,还有这种冷淡的欲擒故纵的态度。”‘梁轻’面上冷笑,语调嘲弄。
陵王府被围的像铁桶一样,他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府上管家和医师都看的紧,他一不吃饭,就有人过来对他唠叨,烦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看出来,这些人与那个霸占他身体的人,关系很好。
凭什么他就是众叛亲离、惨死结局,而这人就过的好好的?!
‘梁轻’想不通,他扭过头,对低头检查锁链的萧承衍说:“要不这样,你想要这个身体,我也没法离开,与其关着我,不如把我解开,我想出去散心。”萧承衍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很有几分威势,看的‘梁轻’心里一咯噔,恍惚觉得这人,便是那个在水牢里将他再度断腿的萧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