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紧跟着浮现出一个女孩美好的模样,她会在他打完球时给他送上一瓶水,会在他朗诵比赛时对他说“你读得真好”,会在他等公交车时走过来说“真巧”,还会………在和他说话时别开头不去看他。
秦屿,你可真笨啊。
往事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挥之不却,满心遗憾。
原来,那些深深的喜欢全都藏在细枝末节里,她表现得赤诚而热烈,却败于他的愚钝。
他所辜负的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明明关于她的任何消息都感兴得很,却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靠只言片语偷偷打探。
现在回想,着实可笑。
秦屿的眼眶泛起湿热,看着那张纸,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在隐隐颤抖。
闻非注意到秦屿的表情不太对劲,紧张地搓着手,都不敢问他怎么了。
“先收起来,帮我用袋子装好,等下我走的时候带回去。”秦屿小心翼翼地将书合上,又交代他一句:“不要让你姐姐知道我看过。”
尽管闻非搞不懂他在卖什么关子,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帮他小心收起来,暂时放在房间里。
等他回来,忽然听见姐夫问他:“你姐姐她高中的时候经常去书店吗?”
记得他总会在168公交车上碰见闻秋,她说她要去友爱书店买书。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她家住在这里,与那家书店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来回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书店?”闻非皱眉,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是吧,我记得她经常很晚才回来,每次都说是去书店看书了。”
“多晚?”
“九点钟左右吧,妈妈因此还说了她好多次,告诉她女孩子回来这么晚不安全,但她仍然坚持,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能学得那么拼命。”
闻非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你不知道我姐高中的时候学习有多么刻苦,她本来是吊车尾的成绩进的云城一中,刚入学的期中考还拿了班里倒数,但之后的成绩就像坐了火箭似的一路飙升,这一切都源于她学习学到废寝忘食,有次我凌晨两点上厕所,看见她房间还亮着灯,啧啧啧……这革命精神我可没有。”
“她有说过为什么突然这么热爱学习了吗?”
闻非挠挠头,“她就说人这一生总该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万一实现了呢?”
秦屿垂眸,唇角边浮现出淡淡却又苦涩的笑。
他现在总有理由认为闻秋是为他才努力学习了吧。
那时的她应该是拼了命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学的吧,最后没能考上,她的心里该有多失落,秦屿想到就很想穿越到那个时候抱一抱她,告诉她没有关系,他的志愿会和她填同一所大学。
可惜,现实生活没有时光机,他再也回不去以前,见不到那时倾注自己全部热情去爱他的女孩。
“其实我姐本来的目标是考清大的,她嘴上没说,但我看到她经常翻阅和清大有关的书籍,估计是很向往吧。”闻非打开了话匣子,长叹一口气,“可惜最后以几分之差落榜了,记得那天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当时爸爸还在,安慰她不要紧,说上林大也很好,姐姐只一个劲儿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秦屿出口的声音涩然,眉宇间的褶皱愈得深,“她大学四年过得怎么样?”
“很充实啊!每学期都拿一等学业优秀奖,还有全额奖学金,老师都专门给爸爸打电话表扬她。”
闻非说起这个,语气里充满着骄傲,“我姐姐是我的榜样,她真的很努力也很优秀。”
秦屿应了一声,他知道她有多么亮眼,在他心里也产生过不可高攀的想法。
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先冒出的感觉就是自卑。
“虽然我姐的大学四年很精彩,但我也没感觉到她有多开心,还不如高中那会儿,整天神采奕奕地回家,拉着我说东说西,有时候兴奋得都能吃两碗米饭,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好事儿。”闻非耸了耸肩,“看来人还是不要成年比较好,十六七岁,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秦屿无法再听不下去,闻秋甜美的笑容总会在他面前浮现,继续往后听他一定会失态。
“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他借口逃离,去到阳台后眺望着远处,神情慢慢开始破碎,眼前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亏欠闻秋的,他只能用一生来偿还了。
——
闻秋做好饭,走进客厅叫他们吃饭,当喊到“秦屿”的名字时,他抬头看向她的目光让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本就深邃,当专注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你瞧时,仿若黑色的漩涡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下意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面上浮现出局促不安的笑容。
闻非心虚地眼珠乱转,他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说。
自从姐夫看了那张肖像画后就变得很反常,低着头也不说话,一会儿皱眉,看起来很难过,一会儿又勾唇,露出忍俊不禁的笑,这怎么看都像是受了刺激的样子。
那幅肖像画到底画的是不是姐夫啊!他心里都快要急死了,怕尴尬又不能问,万一不是呢?
秦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