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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夫人自个儿说的。”春红委屈道:“今夜,她突噩梦,说是看见了素姨娘。春红不解,向她询问,她在惊恐之下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春红自知不该多言,可少夫人害得不止是素姨娘,还有爷的孩子。”
何炳一言不,松开春红,瘫坐在床上。
“还有一件事,春红也要告诉爷。”春红伏在何炳的腿上:“少夫人生小姐时伤了身体,无法再为何家绵延子嗣。若非少夫人心中有愧,依着她的性子,怎会允许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为少夫人看病的是济善堂的刘掌柜,爷若是不信,将刘掌柜请来一问便知。”
“你说的可是真的?”何炳抚着春红的头:“你可知愚弄主家,诬陷少夫人的后果是什么?”
“春红可与少夫人在公堂上对峙。”春红绷着身体,一字一句道:“少夫人生怕别人动摇了她在何府的位,不光要姨娘们服药,还让我们这些尚未出的丫鬟们也服用。爷可知我们服的是什么?是春风楼里那些姑娘们惯用的。爷若不信,可将那些姨娘们招来问问。”
“恶妇!”何炳蹭的一下站起,“看我不杀了她!”
“少爷!”春红追到门口停了下来,她看着踉踉跄跄只奔东院儿的何炳,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庭院中,大雨如注,落在青石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处于极度愤怒中的何炳并未留意到院内不同寻常的气息,而是一脚踹开了少夫人冯琳的房门。未等开口斥问,披头散的冯琳就朝着他冲了过来。
心口一痛,电闪瞬时划过夜空,雷鸣间,他看见了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冯……琳。”
何炳抓住冯琳的头,眼中神色渐失。
闪电划过,方才清醒的莲香看到了她人生中最为恐惧的一幕——满脸是血的少夫人冯琳靠坐在门槛上,嘴里不停嘟囔着:“杀死你!杀死你!”
在距离冯琳不远的方,一柄带血的匕斜插在上。
何炳躺在冬暖的门口,除了那张脸外,他几乎被扎成了筛子,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随着莲香的一声尖叫,整个何府都被吵醒了。一炷香后,宿在春风楼的何弘益也被管家叫起,得知爱子惨死,晕厥当场。
何弘益前脚刚走,花魁娘子柳香雪就拿着他“遗落”在厢房中的簪叩开了隔壁的房门。
看到簪,执剑满是不解:“主上要这何弘益的簪做什么?这玉虽是好玉,却与主上用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沈崇明递了个眼色给花魁,花魁拿起何弘益的簪往上一摔,随着簪玉裂开,一把精致小巧的银钥匙出现在他们眼中。
“这是——”执剑看着那把银钥匙欲言又止。
“这便是开启何家密室的那把银钥匙。”沈崇明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根玉簪:“派人将这支送到何府,就说是何弘益落在香雪姑娘房中的。”
执剑接过玉簪,现它与刚刚摔断的那根一模一样。
“主上怎会有一根一模一样的玉簪?”执剑两眼直:“这玉簪内该不会也藏着一把银钥匙吧?”
“确实藏着一把银钥匙!”沈崇明翻着手中的书:“半个月前,何府闹贼,我趁府中大乱之际,派人取了何弘益头上这把钥匙。未免打草惊蛇,只让匠人看了眼就还回去。这赝品,也只是仿了个形罢了。”
“这何府闹贼也是主上策划的?”执剑盯着沈崇明瞧,记忆中,他家主子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算不上是策划。”沈崇明又翻了一页书:“去茶楼送药时刚好碰见了一窝盗贼,我告诉他们何家有个密室,他们便不管不顾去闯了。”
执剑见过自家主子被周姑娘差遣的模样,对于他去茶楼送药这事儿也不奇怪,只是主上何时与盗贼搭过话?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十有八九是要将他们送官的。
“这玉簪的事儿还是交由香雪姑娘去办吧!”沈崇明斜了一眼还在愣的执剑:“你去青庐,将我的东西取来。”
青庐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东西可取?在执剑看来,他家主上就是让他去探查周姑娘的下落。如此口是心非,越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沈崇明了。
何府,周予安扮做丫鬟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与何府的那些姨娘小厮不同,她看得是何弘益的头顶——髻凌乱,传言中那根与他寸步不离的玉簪没了踪影。衣裳松垮,且沾有女儿香的味道,而这女儿香是春风楼的花魁娘子柳香雪所用,结合他鞋头上的泥印,可以断定他是从春风楼回来的。
春风楼不是龙潭虎穴,她与那花魁娘子柳香雪也有几分交情,可这春风楼里有沈崇明,若是不小心打了照面,她该如何向自己的郎官儿解释?
想到沈崇明可能会有的举动,她心虚捂了捂钱袋,决定将拿银钥匙的事情延后。
冬暖前,何弘益狠狠甩了冯琳几个耳光。
“说,怎么回事儿?”
冯琳看着他笑,嘴里轻念着:“回来了!她们都回来了!”
“谁回来了?”
“后院水井里被你杀死的人。”冯琳坐在上,用手捋着头,“你听,她在叫你的名字!何忠?哈哈……她在叫你何忠呢……原来你的名字是何忠啊!”
“是谁告诉你的?”何弘益掐住冯琳的脖子,用极具威胁性嗓音道:“不要在我跟前装神弄鬼!”
“嘻嘻~”
静夜中传来一声冷笑,阴风拂面而过,何弘益打了个寒战。冯琳身后,一个影子正缓缓站起。他浑身哆嗦,冷汗滚滚而下,轻声道:“琇、琇莹,是、是你吗?”
没有回应。“扑扑扑”几声轻响,院子里的灯笼同时熄灭,四下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中:“何忠、何忠……”
何弘益蓦回头,一张满是头的脸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