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那个说风凉话的家伙:“戚!阎!”
那双眼在对上视线后微微一笑:“嗯?”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眉目带着隐约的弧度,就这样浅浅地浮在表面上,即便在战备车昏暗的环境下依旧可以感觉到皮肤很白。惹眼的银略长,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揪,不管怎么看都是无比美好的一张脸,可惜,一开口就足以破坏一切的美感。
时亦司知道说不过他,只能忿忿地磨了磨牙,心里腹诽不已。
他的这位好友什么都好,可惜就毁在了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上!
时亦司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好好掰扯掰扯一下道理,只感到战备车又震了两下,然后就彻底地停了下来。
时亦司一时愣住,意识过来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终于到了?!”
很显然,这样漫长的路途下,晕车的人并不在少数。
虽然都是被招兵办征集进来的,但毕竟还没有经过过系统训练,有一部分在觉醒能力前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普通孩子,哪里受过这样子的苦。一辆辆车停靠完毕后从上面下来,一整批的人几乎一个个都脸色泛白,有些人甚至连路都走不太稳,互相搀扶着6续来到要塞前的空地上,逐一列队。
最前面的几辆战备车里运送的都是像戚阎他们一样的向导,再后面的几辆则是觉醒哨兵能力的兵。虽然日后正式进入编制后往往需要哨兵、向导共同搭档完成任务,但是在达维特军塞训练期间,哨兵将会统一进入东塔,向导而是要去西塔,所以在集合期间也是各自列队,由各塔安排的教官来分批领回。
戚阎站在向导的队列当中,遥遥地朝哨兵兵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同样都是近期觉醒的能力,但是整体从体格上来说,那些哨兵们确实比这边的向导要来得健硕上一些,只有少数几个人脸色不佳,其余人基本上没受太大的影响,下车明明比他们晚上一些,却是在几分钟前已经列队完毕了。
戚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紧紧扒在他身上的那人:“需要帮忙?”
时亦司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下车,虽然脸色还有些白,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途中实在是吐得虚脱,这时候就像是一只八爪鱼直接瘫在戚阎的肩膀上。这句话如果是别人来问,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出自戚阎之口,却是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嗯……?”
果然,戚阎再次开口:“我可以向教官申请一下,帮你讨个残障人士专属待遇。”
时亦司:“……”
眼见戚阎说完真的要行动,他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拽住:“谢谢,脚不软了!”
戚阎接受得非常坦然:“不用谢。”
“连个队列都站不好,还来当什么兵!”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直接镇住了周围乱哄哄的环境。开口的教官脸色严肃,教鞭紧紧地拽在手里,用力一挥,在地上甩出了“啪”的一下巨响:“坐几天的车就这样受不了了,进塔后怕是都熬不过几天。怎么,千辛万苦地被招募到这里,就是为了等家里人给你们来收尸吗?你!你!你……还有你!都出来!”
被点名出来的几个人都是脚软地挨在一起的,闻言瑟瑟缩缩地站了出来,神态惶恐。
然而还没站定,直接就挨了几下教鞭。
显然是真的没有手下留情,片刻间顿时皮开肉绽。
不说这突然动手的原因,单是这几下完全没留后手的做派,看起来多少有些没拿他们这些兵当人看了。
时亦司刚刚被戚阎激地站直了腰板,反倒幸免于难,此时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拉了下戚阎的衣角:“之前就听说军部里东、西两塔不太对付,现在看来是真的啊。但是这才刚到,就因为哨兵那边列队更快,直接把气往我们身上撒,也太过分了吧?”
话落,并没有得到戚阎的回音。
时亦司留意到戚阎视线落去的方向,隐约感到周围的光线一暗,僵着背脊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教官要笑不笑的视线,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低,但是这里可是达维特军塞,哨兵跟向导这种群体的五感本来就异于常人,他这样跟戚阎说话,和凑到教官耳边打报告怕是没半点区别。
“觉得过分是吧,或者说,你想试试什么叫做更过分的?”教官黑着脸冷笑,“正好进门之前热个身,所有兵,列队围着军塞跑十圈!”
达维特军塞占地多大谁也不清楚,可是光看那遥不见底的屏障墙,周围众人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一片。
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态,多半的人怕是活不到终点。
虽然军塞里的淘汰率向来很高,可从没听过这种一进门就直接往死里整的,这个向导教官仗着手里这点权力肆意妄为的做派,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
就在全场死一样的沉寂下,有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清晰响起:“报告!”
教官拧眉看去,视线从戚阎脸上掠过:“这是命令,不是条件。”
“报告教官,我知道这是命令。”戚阎看着他,“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教官:“说!”
戚阎问:“服从命令是每一个军人必守的准则,这点毋庸置疑。但一切的前提先要是个军人,对吧?”
教官震声:“你们就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