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黛温润松软调了香露,李桑桑一手拿着小瓷瓶,一手拿着眉,愣了一下,然后抿嘴笑:“若是画花了殿下的妆,殿下千万不要怪罪。”
高檀打量着李桑桑,烟眉是弯弯细细的弧,犹如月初现,又似一缕轻烟,有着朦胧的浅晕,丝丝绒绒。
高檀说:“本宫就信桑桑的巧手,美人最会画眉。”
李桑桑于是生生受了高檀的夸奖,轻轻抬起高檀的下巴,用石黛一点一点地染在她的眉上。
“好了,殿下看看。”
李桑桑在高檀面前捧起镜子,然后歪头,隔着镜子,用手攀着上襦窄袖,捂嘴浅笑,又腼腆,又娇俏。
高檀揽镜自照,放下镜子后,对李桑桑说:“本宫有赏。”
“殿下赏什么呢?”李桑桑有些顽皮地问她。
“赏你躲过一次劫难。”高檀神神秘秘地说。
“劫难?”李桑桑有些不明白。
高檀那日在名册上划掉了李桑桑的名字,自觉是为李桑桑做了一件大好事。
高檀正要说话,侍女近身说:“殿下,戏开场了。”
李桑桑正是用心倾听的模样,但见高檀已经从镜台上挪了下去,风风火火道:“边看戏边同你细说。”
高檀拉着李桑桑去看戏,坐下不到片刻,戏场内响起一片喧哗,一骑快马扬起黄尘,小黄门鱼贯而入。
太监跪地求高檀回宫:“圣上方才从东宫回来,正去含凉殿,娘娘急召殿下回宫。”
高檀不咸不淡地说道:“急什么?”
太监脑门冒汗:“太子重病,殿下却来看戏,若是让圣上知道,恐怕要怒。”
高檀脸色青,半晌说道:“卑贱小儿,也配?”
此话一出口,四下寂静。
李桑桑感到气氛沉凝,又有了疑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高檀为何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贬低他?
在众人不敢开口之际,李桑桑轻轻问道:“……病了?”
高檀露出笑:“五天前,大雨天独自跑了出去,这不是活该?”
五天前……
那日正好也是吴姨娘和李蓁蓁出门。
想到临行前见到的淡扫蛾眉的李蓁蓁,李桑桑微微垂下眼睛。
是去见李蓁蓁了?
“走吧。”高檀袅袅起身,打断了李桑桑的思绪。
高檀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离去,方才越过行障,忽又转了回来,对李桑桑说道:“还有事没和你说……算了,下次!”
没等李桑桑应答,高檀和她的扈从就消失在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