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行的一句话让傅谨之脸色骤变,然而她也只是慢慢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再未说一句话便上楼了,那一眼有失落,有无奈也有怨恨。
看着蔺景行略显单薄的背影,傅谨之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刘妈?”
“哎,怎么了先生?”
“今天谁来过?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生吗?”
“没有呀,今天就只有插花老师来过,”刘妈又仔细想了想:“哦,对了,今天有个太太的快递。”
“里面有什么?”
傅谨之突然提高的嗓门让刘妈浑身一颤,支支吾吾的说:“我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只以为是太太买的东西。”
打刘妈离开以后,傅谨之坐了很久,黑漆漆的眼眸猜不透在盘算什么,最终他起身上楼。
当傅谨之走进卧室时,正看到蔺景行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
他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走进屋,然后把她扔在了床上,指着她吼道:“蔺景行,你有什么不满你跟我说,你今天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那个快递到底是什么?说!”
蔺景行慢慢爬起来,站在床上,双眸蓄满泪水,她不甘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算计我,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为什么?”
傅谨之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神色有些紧张,思考了一会,才反问她:“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还在演戏?那年在高铁站我撞翻一个男人的咖啡,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听到蔺景行的问话,傅谨之眉心反而舒展开,低低的笑了两声:“是我,我是不是该夸一夸傅太太记性真好。”
对于傅谨之的嘲讽,蔺景行视而不见,又问:“所以,你才知道我和黎立坚在高铁站相遇?”
听到黎立坚的名字,傅谨之的脸色显然不再像之前那样云淡风轻,冷哼一声:“是。”
“你收买那个女人,让她跟黎立坚表白,就是为了让我看见那一幕?就是为了断了我和黎立坚的缘分?”
“是。”傅谨之没有任何隐瞒,全部都承认了。
“你处心积虑的算计别人,你怎么能回答的这么毫无愧疚?”蔺景行摇着头,任由泪水打湿两边的脸颊。
傅谨之轻叹一声,走上前来将蔺景行从床上抱下来,但蔺景行挣扎着把他推开了,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触碰。
傅谨之没有强行逼他,走到床边坐下,倚靠在床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只不过提供了一个机会,上不上钩是黎立坚自己决定的,我又没拿把刀抵在他脖子上逼他,他不是挺开心的吗,跟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你不也看见了吗?”
蔺景行久久的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傅谨之坐起来伸手强行抿掉蔺景行脸上的泪痕,语重心长的说道:“若说我算计别人,难道你就没算计过别人?你难道就没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手段?”
一句话又挑起了蔺景行对晏斯暖的愧疚,看着她明显变白的脸色,傅谨之有些心疼,他安慰的说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吗?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你是怎么知道我第二天会去江城?又怎么知道我会去找他,还正好碰见?”
蔺景行没有回答他,但这个问题却让傅谨之感到好笑:“我又不是神算子,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去江城,不过头一天晚上我确实知道我姐去江城,我只是想断了黎立坚的念想,只是没想到你也来了,还看见了那一幕,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
看着他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蔺景行想要跟他闹一场,大骂他卑鄙无耻,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也许自己和黎立坚可能会有一段不错的缘分。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后面的一切仍然不会改变,自己还是要归队,还是要和战友经历生死,还是要欠傅家一条人命,也许还会为了报仇、还债而妥协,仍然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
比起傅谨之为晏斯秋提供证据举报自己,这件事在自己心里似乎变得并不那么严重,但经历了这些,要问蔺景行心里对傅谨之的情感是否有变化?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从一开始因为傅瑾妍的原因对傅家、对傅谨之是充满愧疚的,但现在却有股隐隐的恨意,这股恨意似乎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蔺景行也不知道哪一天又会因为什么事这股恨意浓烈到淹没那股愧疚,到了那时候也许自己和傅谨之之间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爱我吗?”
面对蔺景行忽然转变的话题,傅谨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把她拉过来抱进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鬓厮磨:
“爱,我当然爱你,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蔺景行不知道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不可否认一开始也许傅谨之是爱自己的,不然又为什么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算计黎立坚,毁了自己和黎立坚之间的缘分呢,回想一开始的一个月,在没有晏斯秋的那一个月,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可是有了晏斯秋,他总是处处以她为先。
“你爱晏斯秋吗?”
蔺景行的这句问话让傅谨之思虑了很久,久到蔺景行以为他不屑与自己讨论心爱之人时,听到他说:“你不要跟她比,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你是傅太太。”
“我是傅太太,她是爱人是吗?”
这次傅谨之彻底沉默了,他不再说话,而是抱着蔺景行彻底躺下,轻轻拍打着她哄她入睡,入睡前,蔺景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养孩子,不要多想,那个孩子跟你没关系,睡吧。”
嗯,是的,跟自己没关系,跟傅家有关。
夜已深,黑暗的书房里,傅谨之反复观看着那段视频,御府里隐藏的摄像头蔺景行并不全都知道,自然她藏起来的东西傅谨之也能找到。
他的身影与这漆黑的夜好似融为一体,只听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是我干的,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