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沈雅躺在床上看到蔺景行回来马上爬起来:“你回来了,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怎么也不开风扇。”蔺景行打开了风扇,又拿了纸巾给沈雅擦汗。
看着沈雅委屈的样子,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雅点了点头:“嗯,梦到战友们死了,她们躺在地上,我怎么喊她们都不答应。”沈雅说着便低声哭泣起来。
蔺景行看着眼前的女孩,尽管平日里很是坚强,从来不喊苦喊累,受了伤也不喊疼,今天回来看她好像很精神的样子,但是到了晚上还是表现出脆弱,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自己在宿舍是怎么熬过这些日日夜夜。
想到这,蔺景行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伤痛。
晚上沈雅害怕,于是两个人便睡在一张床上,每当闭上眼睛,蔺景行脑海里便浮现出傅瑾妍的容貌,许穗儿掉下悬崖时的情景以及王缘那句“班长,带我回家吧”,睡睡醒醒,忍受着心脏的钝痛,天便亮了。
“班长,你昨晚也做噩梦了吧,我听见你叫排长了,还叫了许穗儿和王缘,还有其他战友,你心脏怎么了,昨晚你一直捂着心脏,是疼吗,要不再去医院看看吧。”沈雅担忧的问道
“没事,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可能刚出院的关系。”蔺景行安慰道。
“班长,你可不能再有事,你要是再出事,我就真的受不了了。”沈雅突然哭了起来。
蔺景行看着哭泣的沈雅,想到沈雅说李梦珂精神有问题,估计沈雅也受了刺激,只不过表现得不太明显,说道:“沈雅,要不你也申请退役吧,两年的义务兵也到了,回去陪陪妈妈。”
沈雅摇头道:“不,我是不会退役的,我还要考军校,我跟妈妈商量过了,再一年如果考不上,我也没机会了,就退役回家陪伴妈妈,继续完成我大学的学业。”
本来今年沈雅要参加考试,但也被耽搁了,还有一次机会,蔺景行便也理解。
蔺景行来到连长办公室:“报告。”
“进,”连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连长,我想知道傅排长葬在哪个烈士陵园,我想去看看她。”蔺景行难掩悲伤之情问道。
“哦,是这样,傅排长家本来是京城的,所以追悼会结束后已经由她弟弟带回安排在京城的烈士陵园,你要想去看看,就联系傅先生吧。”连长说道。
“其他战友也葬回家了吗?”蔺景行问
“基本都是被家人带回家安葬在户口所在地的烈士陵园,这样也方便家人们去看望。”
“好,那我联系傅先生,连长,我想请几天假去京城看看傅排长,也看看傅排长的父母,您看可以吗?”蔺景行期待的问道。
“你昨天才刚刚出院,再休整一段时间再去吧。”连长关心道。
蔺景行摇摇头:“我想尽快去看看。”
连长叹了一口气:“好吧,走申请吧,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你们因病退役的退役,住院的住院,也没给你们三排安排训练,先休息几天吧,再过段时间两年期满,你们还要有其他安排。”
“嗯,谢谢连长。”蔺景行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蔺景行回来途中想到要联系傅谨之,便有点胆怯,但没办法为了看望排长和排长父母只能这样做,拿出手机忽然想起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正想返回连长那要个联系方式,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区域还是京城,蔺景行猜测难道是傅谨之,接了起来:“喂,您好,哪位?”
“是我。”果然是傅谨之。
“傅先生,我正要找您。”蔺景行说道
“考虑的怎么样,需不需再多给你点时间?”那边传来傅谨之调侃的声音。
“傅先生,我想去京城看看妍姐,也看看您父母,行吗?”蔺景行诚恳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就在蔺景行以为他要挂电话时,那边说道:“告诉我出时间。”便挂了电话。
这是蔺景行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头等舱,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本该欢心雀跃,但蔺景行心里只有满满的沉重,到了京城后,她该如何面对傅瑾妍的父母,如何取得她们的原谅呢。
几个小时的飞行很快就到了,下了飞机后,机场外司机已经在那等候,蔺景行没打算待太长时间,只背了一个包,没有太多行李,背着包直接上了车,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象,蔺景行虽第一次来京城但也无暇欣赏外面的风景。
感觉到旁边有道炙热的视线,蔺景行回过头看到傅谨之正看她,便问道:“傅先生?”
“以前来过京城吗?”傅谨之问道。
“没有,我们直接去烈士陵园吗?”蔺景行问道。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再去,先去我父母家。”蔺景行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手指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背包。
傅谨之看出蔺景行的紧张,哼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挺会说的吗,好好哄哄我父母吧,他们不是难相处的人,不会难为你。”
蔺景行并未把傅谨之的话放在心上,这个世上大部分儿女都会认为自己的父母不算难相处,但那是儿女的角度,如果面对的是“凶手”呢。
车子远离闹市区,越走位置越偏,但空气却越来越好,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更鲜亮了,不像在市区时那么灰扑扑的。
不知开了多长时间,车子似乎进入了别墅区,每一幢别墅之间的距离很远,占地面积也很大,车子在其中一座别墅慢慢停了下来,那大铁门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似乎有自动识别装置,大门很快便打开了,司机随后开了进去,开了一会后便停在了别墅楼前。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出来打开车门,傅谨之下来后,便恭敬地问候到:“少爷回来了。”
“嗯,”傅谨之冷淡的回了一声,然后冲着车里的蔺景行说道:“下来吧。”
蔺景行下车后注意到别墅楼前是一个花园,夕阳西下,金黄的余晖洒满院子,院子里的花草因着这份余晖犹如加了柔光般更显漂亮,好似童话故事中的意境般,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前面进来的大门,距离楼前大概有2oo米的距离。
跟着傅谨之进了别墅内,走进客厅,听到傅谨之叫道:“爸,妈,我回来了,这就是蔺景行。”
蔺景行抬眼看过去,沙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傅谨之的父亲,只见他面容刚毅,身板笔直,能从中看到三分傅瑾妍的影子,但似乎傅谨之长得更像父亲,虽已上了年纪但也掩饰不住年轻时的俊逸,随着岁月的沉淀,更是稳重,气场强大,坐在那就让人倍感压力。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美妇人,想必就是傅谨之的母亲,如果说在父亲脸上能看到几分傅瑾妍的影子,那在这个美妇人脸上则能看到七成,三成则给了傅谨之,岁月难掩美人骨,那美妇人脸上虽已爬上了丝丝皱纹,脸上的胶原蛋白也已流失,能看出皮肉相比傅瑾妍松垮了一些,但那股贵气与优雅却更胜。
蔺景行将手里的背包放在地上,双腿跪下来,双手交叠扣在地上,额头深深的磕了下去,哽咽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