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月见草和……凤仙花。”
修剪得宜、被涂上了红色染料的指甲一闪而过,康斯坦丁的神色就像劳拉操作失误,不小心将橄榄油滴在克莉斯脖子上,那一刻露出的心虚……
“你是个……睁眼瞎。”耳边似乎传来了蒲柏讥讽之声:“很多事情就在你眼皮底下进行着。”
“安静!”克莉斯简直受不了,她像赶苍蝇一样挥舞了一下手臂,试图将莫名其妙跳入脑海的蒲柏挥走:“不用你提醒!”
“公孔雀……求偶,”蒲柏的声音不依不饶,似乎连一张脸都要贴近她了:“求的不是你。”
“克莉斯小姐?”希瑟姆大声道:“克莉斯小姐!”
他看到刚才那一刻,博尼菲的女领主似乎陷入了一种自我意识中,甚至在自言自语,吓得希瑟姆还以为她了癔症。
“没事,”克莉斯从记忆的沼泽中走了出来,那些蘑菇一般的触角,回缩进了沼泽:“我刚刚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希瑟姆看上去松了口气:“那就好,克莉斯小姐,我们走吧。”
他们走下台阶,两个侍女迎着他们走过来,克莉斯忽然叫住了她们。
“你们看到兰蒂去哪儿了吗?”克莉斯问道。
“兰蒂小姐?”两个侍女下意识一愣,但很快其中一个就开口道:“我看到兰蒂小姐好像在图书室里,对,在图书室。”
克莉斯哦了一声,问另个没开口的侍女:“是这样吗?”
这个侍女低着头,她含混道:“是的,小姐。”
克莉斯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两个侍女行了个礼,走上了台阶——希瑟姆在这一刻却敏锐地感觉到,博尼菲的女主人似乎有一种隐藏的怒火,从她锐利而冷静的目光中投射了出来。
“克莉斯小姐?”希瑟姆有些不安道。
“你走遍欧洲,大概玩过很多有的游戏吧,希瑟姆?”谁知克莉斯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希瑟姆如实回答道:“宫廷里盛行游戏,斗鸡、射箭、猜谜、推牌等,都是常见的游戏。”
“很好,”克莉斯道:“三天之后,我邀请你玩一个不一样的游戏,这个游戏大概也不需要什么智力或者筹谋,只要你有故事,就可以赢得胜利。我认为你适合参与,怎么样,希瑟姆,加入我的游戏吧,这一定会是个令人难忘的游戏。”
*
克莉斯伏在自己的书桌上,羽毛虽然让她很不习惯,但用多了也就能适应这种写字方式,只不过每写几个字就要蘸一下墨水,这个过程就有可能在纸上滴落墨水。
“咚咚——”
“进来,”克莉斯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克莱尔:“怎么样?”
克莱尔看起来神色有些严肃,实际上在克莉斯吩咐她查证的过程中,她就意识到了:“按照您的吩咐,我暗中询问了康斯坦丁下的马夫,后者告诉我,他们的四辆马车中,除了领主和侍卫乘坐的两辆车之外,剩下两辆车都装满了礼物,而且是相同的礼物。”
“那么一车当场送给了我,”克莉斯笑了一下:“还有一车去了哪儿呢?”
“天黑的时候,康斯坦丁身边的仆人带着兰蒂小姐的侍女,后者取走了礼物。”克莱尔道:“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位我用两个金盾撬开他嘴巴的马夫还透露了一个消息,他的主人似乎为了这次会面而专程挑选了一份珍贵的礼物,是一串巨大的海珍珠,每一颗甚至都有鹌鹑蛋那么大。”
“但我并没有收到。”克莉斯似乎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但深知主人心意的管家克莱尔却知道这并非为康斯坦丁这个未婚夫的移情别恋而悲伤——她的主人只是单纯地因为这份价值连城的礼物没有落到她的手里而郁闷。
“是的,”克莱尔严肃道:“我想我见过那串珍珠,它出现在了兰蒂小姐的脖子上。”
克莉斯当然也见过那串珍珠,她摊了摊手:“现在她的脖子比我的值钱了。”
克莱尔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以此来判定他们之间存在私情,似乎还有些草率。”
“当然,”克莉斯就道:“你还记得康斯坦丁带来的那条叫法克的狗吗?相信我,每次我逗它的时候,都能看到这家伙牙齿上沾染的奶酪皮。”
克莱尔不由自主露出了恍然之色。
康斯坦丁带来的礼物之一,就是洗皮奶酪。然而克莉斯所拥有的奶酪几乎没有动过,她只尝了一小块,就对这种酸涩而有些臭的东西敬谢不敏,并吩咐克莱尔将它们束之高了。厨娘塔里也知道克莉斯的口味,那种东西放在库房她从未用过。
既然克莉斯没有投喂这只狗,那么投喂它的是谁呢?
谁拥有和克莉斯一模一样的一车奶酪呢?
“你注意到康斯坦丁的指甲了吗?”克莉斯晃动了一下手腕:“被染成了红色,不排除他有和女人一样的爱好,不过我更确信是兰蒂刻意的标记。”
一个女人如果和其他女人共享男人,那她就希望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一是一种提醒,二是一种炫耀。
“隐晦而刻意,这种偷情大概让他们倍感刺激,”克莉斯好笑道:“一方面在我的眼皮底下勾勾搭搭小心翼翼,一方面却十分想要我看到,甚至想让我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