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斯一怔:“普修米尼是红头吗?”
劳拉道:“是的,他被称作‘红国王’,教会的人厌恶他,从不直呼他的名字,而是称他为‘那个红奴隶’。”
“这是畏惧,”克莉斯忽然道:“因为这个名字会让他们回忆起自己的权威是如何被打破,如何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圣伯多禄,如何在这个英雄的剑刃和冲锋号角中瑟瑟抖的。”
不过普修米尼毕竟是个男人,他冲动或者敢于反抗,情有可原,怎么能因为相同的色而认为女人也会如此呢?
或者说,仅仅因为一头红色的头,就能轻易断定这个人的性格吗?
“当然不是,红色头的男人被认为冲动暴躁,而红色头的女人,则会被认为……有、有魔力。”劳拉充满担心地看了克莉斯一眼,“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教会指证的女巫,很大一部分都是拥有一头红色头。”
克莉斯的脑中掠过了霍普斯金主教充满厌恶的眼神,还有他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声音:“邪恶的红头女人……”
“红头成为了教会断定女巫的依据之一,”克莉斯眼中的思索一闪而过:“这一定有原因。”
早上的克莉斯打着小小的哈欠出现在了餐桌旁,不出意外她的脸颊因为晚睡而浮肿,眼睑因为舞会的过度狂欢而出现淡淡的乌青,这一切又让坐在她对面的康斯坦丁露出了直白的嫌弃之色。
“啊,蛋卷,”克莉斯看到了餐盘里的食物,高兴道:“塔丽值得更好的奖赏,我只是教她烤一些手指饼,而她最后成功做出了蛋卷,这完全是她出众的天分所致。不得不说,哪怕有人用一座城堡来交换我这位厨娘,我也绝不会答应。”
“舍弗勒城堡唯一让人留恋的大概只有食物,”康斯坦丁哼道:“如果不是拥有如此精湛技艺的厨娘,我是不会在这里驻留的……”
他身后的老仆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才让他恨恨闭住了嘴巴。
克莉斯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奶油,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右手边矜持地品尝牛乳的兰蒂:“早上好啊,兰蒂,看起来你容光焕,我在昨天的舞会并没有看见你,难道你不喜欢跳舞?”
“相比于跳舞,我更喜欢在花园里采摘花朵,”兰蒂用小巧的银勺在碗里搅动了一下,很快牛乳就出现了一圈柔和的微澜,就如同她眼睛中荡漾的波纹,她看起来确实容光焕,脖子上圆润的硕大珍珠衬地她的脸色越白皙,甚至还有淡淡的玫瑰色:“月见草和凤仙花的花期快要结束了,我想更多地采摘它们。”
“那你可错过了一场有的舞会,”克莉斯就道:“我的侍女们大部分都很满意,她们正在督促我每个星期都来这样一场呢。”
就在这时候,克莉斯感觉脚下似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脚踝,她拉开桌布一看,果然是康斯坦丁那只堪比宠物犬的猎犬了。
这个法克的猎犬摇晃着尾巴,对着克莉斯露出了讨好的神色,但当克莉斯将盘子里的牛排扔给它的时候,它却只是用长着斑点的鼻子闻了一下,而并没有选择就食。
“看来法克很受欢迎,”克莉斯就道:“人们争相投喂它,让它的肚子变得圆鼓鼓。”
“事实上法克是一只拥有贵族精神的猎犬,”康斯坦丁用骄傲和嘲讽并存的口气道:“它只会享用裹着洗皮奶酪的胸脯肉,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它宁可饿着自己,也不会屈就吃一口其他配不上它身份的食物。”
“这种贵族精神真的让我很敬佩,”克莉斯微微一笑:“不过我很好奇它是如何从一只本该勇猛追捕猎物的猎犬变成如今这个哈巴狗的模样的,听说狗随主人,是这样吗?”
“砰——”康斯坦丁手上的水晶杯四分五裂了。
老仆手忙脚乱地替他的主人道歉,并且用餐巾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难道我说的不对,优越的生活让许多贵族忘乎所以,”克莉斯再接再厉道:“我注意到下您的指甲居然染成了红色,原谅我只在女人的指甲上见过这样的装饰,目的在于吸引男人的注意。”
康斯坦丁的脸色胀红了,本来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他莫名其妙坐了下去,夹杂着气恼、尴尬和一丝古怪的心虚,他接连咳嗽起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甚至吓跑了法克,这头胆小的猎犬夹着尾巴一溜烟地窜出了桌底。
第33章一个游戏
吃完早餐,?在自己的领地上散步消食的克莉斯默默思索了一个问题,似乎她从来并不是一个善于嘲讽的人,她似乎一直善于自我承受,?尽量选择漠视或者忽略别人令她倍感不适的地方——直到最近,她现自己增了这个随时随地可以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技能,当然这个技能仿佛有一个特定对象,?就是康斯坦丁。
说起来康斯坦丁倒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只不过过多地表现出了一个贵族的敏感神经而已,?但克莉斯对自己随时随地居然可以花样翻地开启嘲讽技能,就深为讶异了。
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呢?
克莉斯迷惑地抬起头来,?就听到密林旁的小溪边又一次响起了嘹亮的猪叫声,这是它们每天固定的沐浴时间——
克莉斯猛然领悟了,?这一切都是在蒲柏到来之后生的变化!
都是这个家伙影响的她,?克莉斯拔腿走向密林,?她居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更深一些地观察这个从天而降的猪倌儿了,如果嘲讽技能是一个按钮,?且的确是被这家伙开启的话,?克莉斯只能祈求自己一定要和这家伙有所区别,?总不能连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