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雨,走廊比教室冷,风吹过的时候,那种夹着湿气的冷意,似乎能透过衣服,渗到人骨头里去。
我不知道班主任那个意思,要让我站到什么时候去。更不知道,这件事后续要怎么展,也许学校会让我转学?当时站在那,听着教室里不时传出语文老师的声音,我甚至有一种想法——我的高中生活,说不定就这么到头了。
我是没办法转学的,真到了那一步,一中让我退学,那我面临的,可能是无学可上,直接进入社会。
随着这学期到最后,我其实时不时地,就会冒出这种恐慌感。
因为寒假很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于我而言,可能压根都没办法凑足下学期的学费。寒假里,学校还会封宿舍楼,我到底要住哪儿,衣食住行,每件事都让人忧愁。
也许人在那种时候,免不了胡思乱想。我那样想着想着,觉得很绝望。挨过高一,还有高二、高三,三年时间听起来不长,过起来却一点也不短。要操心的事太多,要用钱的地方也太多,我不敢生病,很怕听到周围谁过生日,每一突如其来的花销,都让我头疼。
我和江洵,能在一起多久呢?
他毕业后,一年又能见几面?
头好疼,我觉得它像一颗大核桃,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内里便四分五裂开来,每一道裂开的纹路,都剧痛无比。
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让我从那乱麻一般的情绪中抽离而出。
我活动了一下站到有些麻酥酥的脚,眼睛扫过右边不远处的楼梯口时,一下子愣住了。
江洵从那里上来。
他没有拿伞,浑身都显得湿漉漉,站在了我面前。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出来了。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说起来真是太丢脸了,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根本忍不住,眼眶又烫又痒,鼻尖也酸楚无比。
他抬起一只手帮我擦眼泪,指节很凉,声音却又轻又温柔,“没事了,别哭。”
我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知道我在罚站,所以就来了。
我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调整好情绪,抬头看他。
他校服湿了,头也湿漉漉,那双眼睛好像也被雨水洗过,黑是黑白是白,清澈明净,泛着温柔的光。
语文老师在那时走出教室,看见他,轻轻“呀”了声,问:“你这怎么淋湿乎乎的?”
江洵笑,“下楼时忘了带伞。”
他在老师面前,一副标准的好学生样子,笑容谦逊有礼,落落大方,哪怕淋了雨,也根本不显狼狈。
语文老师定睛看了他好几秒,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脸带笑意,拍拍他胳膊,走了。
走廊上却聚了不少学生。
那种处在所有人目光里的感觉,让我有些尴尬,便对他说:“你回去吧,还有一节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