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上之命,特前来捉拿你等,若是就此放下刀剑,还可留尔等一条性命。”
留吁得双目紧紧盯着他,左手则很自然地朝右侧袖口伸了过去:“那敢问下口中的‘主上’究竟是哪位大人?”
玄三双目之中冰冷地好似空无一物,像是根本就没有觉他的小动作,声音嘶哑暗沉:“若你此刻束手就擒,主上自会见你。”
“若我不呢!”留吁得话音未落,右侧袖口之内便猝然射出一物,乍一看像是袖箭,可即将落到玄三等人之前时却又陡然爆裂,而后灰白粉末四散开来,空气里满是呛人的味道。
可从始至终,玄三等人都未曾动过一下,只是最后开口说了一句话。
“十香软筋散,主上早就交代过了。”
这药若是对上平常人,不过两三息的功夫便会浑身失力,可对玄三他们,却是连半点用都不会有。
留吁得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也是反应了过来:“你们原来就是那股一直在暗中窥伺的——”
“主上说了,若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玄三面容依旧毫无波动,将剑提到了身前,不欲再多说,“你的回答呢?”
留吁得面上勉强笑了一下,开口道:“这事来得突然,你总得留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于是气氛便凝滞了下来,留吁得从未想过束手就擒,他也不能束手就擒,趁着这段时间,暗中打量着玄三等人的位置,最后眼神却沉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卫头领。
那护卫头领生得五大三粗,高壮异常,看向留吁得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宗教般的虔诚狂热,只是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了留吁得的意思。
而后瞬息之间,那头领便领着数十人攻上身去,留吁得猛地从身后马车里拽出皋落隗,在其余十几人的护送下便往周围密林之中逃去。
身后刀刃相击之声不断,嘶吼声却渐渐落下,血腥气冲天而起,倒在血泊里的却都是他的族人,留吁得双目通红,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是不停地向前逃。
可身后追着的这群人却犹如附骨难缠的鬼魅,不停有族人留下断后,可最后的结果,大概是苍天也要亡他。
留吁得看着面前湍急而不见尽头的河水,无力地跪在地上,狠狠锤了一下地面。
族人临死之前的凄厉悲鸣仿佛还回响在他的耳边,而他此刻身旁还仅剩着的,便只有皋落隗一人而已了。
忽然,留吁得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猛地站起身,连话都来不及多说,只是将皋落隗强行拽进了水里。
皋落隗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此刻早就已经是六神无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连挣也未挣扎一下。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每个字都要记得,”留吁得知道他们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便抬起皋落隗的脸,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定会知道我,却不一定能记得你,你学过凫水和憋气,一会儿便藏在水下,不论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能出声,知道吗?”
皋落隗怔怔地看着他,留吁得脸上有着逃亡途中留下的划痕,半张脸都是血。
“你若是能侥幸逃出去,便快点回到长安城,拿着我的信物,告诉总部将所有的暗桩封闭,王没有亲自下令之前,所有暗桩不得再私自相互传递消息,听到没有?!”
留吁得不知道他们到底暴露了多少,他也再不剩什么时间仔细思索,只能先将所有暗桩封闭,能保下一个便是一个。
他能听见身后越逼近的脚步声,于是再不说一句话,只是将皋落隗猛地按下水面,而后站起来,转过了身。
不过多时,那从密林之中出现的,便是玄三一行人,依旧是黑衣蒙面,数十人朝着留吁得缓慢逼近,手中长剑满是血迹。
留吁得没有往后退上一步,他蓦地笑了笑,将右手放在胸口,声音很淡,说的是狄语,却仿佛是歇斯底里,又带着狂热。
“终有一日,我北狄儿女定会带着铁骑踏遍大乾领土,这举目的无尽山河,往后定是我北狄的天下。”
他说着话,袖口却闪过一抹银光,这银光还带着黑气,像是淬过剧毒,而这次猛地刺向的,却是自己的喉咙。
暗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满了河边的草地,有的流进了河里,血液混着河水飘散而下,仿佛能将其中躲藏着的皋落隗都覆盖住。
皋落隗看着这一切,涌出的泪与血水混在一起,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拳头,没有出半点声响。
留吁得的躯体轰然倒地,双眼却还是睁地极大,好像还在直直地看着天空。
而伴随着他的死亡,北狄预谋近了将近百年的阴谋,也终于是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此刻的京城,北狄曾设下的一个暗桩之内,太子看着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四周,踉跄退后几步,血红的双目像是能直接滴出血来,最后怔怔地跪在了地上。
此刻正是元安二十年,大年初二,长安城内仍是一片喜气热烈的景象,可那其下涌动的暗流,却能将人剥皮锉骨,直到半分渣也不剩。
大乾已经安定了将近两百年,而这份安稳,却是再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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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番外二太子番外
番外二太子番外
大乾元安三年冬,谢皇后难产离世,身后只留下了一个公主,等到来年春天,懿贵妃生下了景仁帝的第二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刚一出生,便被景仁帝立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