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娇嫩,蔻丹嫣红,若是有二八年华的女子做这般打扮,其娇俏可人自不必言说,可懿贵妃却早已不再年轻,哪怕面上毫无表情,眼角的皱纹却还是连遮都遮不住。
于是便只能称得上是好笑至极或不伦不类了。
太子走近,开口道:“见过母妃。”
“来了?”懿贵妃却连头都没有抬,她缓缓摩挲过自己的指甲,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沉,“去哪里了?”
太子没有回话。
“我问你去哪里了!”懿贵妃的声音猛地拔高,厉声呵斥道,“皇上命你禁足,不得出东宫半步,你难道忘了吗?”
太子面上未见几分惊惶之色,语气不变:“儿臣不敢。”
闻言,懿贵妃冷笑一声:“我看你可是敢的很。”
太子仍旧是一声不吭,懿贵妃好像也毫不在乎,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激动到浑身都向前倾靠,仍旧是喋喋不休。
“你前几日到底又做了什么蠢事才让皇上了那般大的脾气!命你禁足,你还不好好呆在东宫自省,又出去乱跑什么?还想再惹你父皇怒吗?”
太子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甚至能猜出来这人之后会再说些什么。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只见懿贵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目光看过去,开口说道:“你看看你,可有个一国储君的样子?”
这些话翻来覆去,从记事开始,太子每日都几乎要听上好几遍,他自认为也早就不在乎了,也终于不再沉默,开口时毫不客气:“母妃今日找儿臣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闻言懿贵妃楞在那里,用手指着太子微微颤抖,好像是听见了多么过分的话一样,再开口时竟带上了几分啜泣,嗓音却依旧尖利:“你长大了,还是太子,就翅膀硬了,母妃说什么你都不耐烦听了是不是?”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儿臣不敢。”
“不敢不敢不敢,说得好听,你又有什么不敢!”懿贵妃起身快步走到太子身边,声音尖锐刺耳,高昂处几近破音,“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当上太子?因为皇上看重你?还是因为你的治国谋略?真是笑话。”
她说着猛得喘了一口粗气,顿了顿,然后接着开口:“都是因为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花费了多少功夫才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做好你本分的事又有什么难的?你看看你现在,你对得起本宫吗?”
又来了。
太子素来阴翳暴戾,此时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连辩解也未曾有,只是开口说道:“儿臣知错,自当谨记。”
懿贵妃这才稍稍满意,又训斥了几句,这才罢休,又像是才现他一直都未坐下一般,这倒显现出了几分“慈母”的模样了,拉起他的手就准备往塌边走去:“母妃都未现你一直站着,快过来,再陪母妃说会儿话。”
太子却仍旧站着不动,开口说道:“不必,儿臣反正也不会留太久,站着就行。”
闻言懿贵妃嘴唇抿起,看起来颇有几分伤心之色:“你难道是在怪母妃吗?你还不懂,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太子垂眸,却是准备告辞:“儿臣明白的,只是刚回宫,有些累了而已,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也不看身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转身便离开了。
这个女人,愚蠢而又不自知,可恨又可怜,让身边的所有人都无比厌烦,包括她最爱的皇帝,甚至还有自己。
太子走出翊坤宫,面容依旧是阴鸷暗沉,没有理会身后带着啜泣的声音。
“……母妃可只有你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女人,是我的母妃。
第54章冠冕堂皇
等到暮色低垂的时候,清泉寺里也终于出来了一行人。
为的两人,左侧一人穿着钴蓝长衫,右侧一人身着月白长裙,两人离得很近,轻风吹过,行走时衣衫交叠,不可不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可若要仔细望去,便可现那左侧的人影一举一动都有着些许僵硬,贺摇清已经做上了女子打扮,当然注意到了他僵硬的动作,眉梢微挑,恶劣的心思便又冒出来了。
于是再有风吹过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半步远的释空便看见,那月白长裙的人影好似被风吹得一个寒颤,便直往身旁的人影靠过去了。
谢凌与微顿,从肩膀瞬间惊起一片的颤栗酥麻直冲背部而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住衣袖,没有说话。
贺摇清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声音戏谑
“怎么了?往常这时候,你不都已经早早地就把准备的披风给我,或者直接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我披上了吗?”
谢凌与终于忍不住了,侧过头看过去,声音带着些许愠怒:“把我耍的团团转,你很得意是吗?”
贺摇清耸了耸肩,直起身不再靠在他身上。
谢凌与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一行人也终于走到了山脚的马车旁。
释空双手合十,微微弯腰,打了个佛号,开口道:“恭送殿下。”
趁着贺摇清颔的功夫,谢凌与便想离开去寻他来时骑的那匹马,实话说,他也真的是不想坐马车。
贺摇清却早已料到,他面上不显,手下悄微用力,谢凌与当着众人的面当然不好强行挣脱,于是最后便只能被强行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