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摇清知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以至于眼神之中也好似凝结成了冰,抑制不住的阴狠暴虐涌上来,转瞬间所想的,都是偏执得足以令他后悔一辈子的念头。
甚至最后,他盯着面前的人,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着……既然这样,就索性要你武功全废好了。
对上他的目光,让谢凌与微微皱了眉,顿了又顿,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陌生的酸涩感却让他难以再压抑住自己的内心。
最后终于问出了口,却很有些语无伦次:“我、你之前,难道一直都是在骗我?”
贺摇清垂下眸子,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并没有回话。
谢凌与一直看着他,丝毫也不曾移开过目光,可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哪怕一句解释。
于是最后只能苦涩地勾起嘴角,目光黯淡,语气颇有些自嘲:“是我想的太多了。”
贺摇清突然有些慌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于是一时之间气氛凝结,只有冰冷的雾气向上弥漫。
谢凌与闭上眼,忽地有些浑身冷,可能是因为身处冰室,有些太凉了吧。
可他往常分明哪怕身处严冬,只着一件单衣,也丝毫没有感到过冷。
他的神色带上了些许疲惫,嗓音喑哑:“那你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这时的他丝毫也不会知晓,自己的这句话会是像开启铁狱牢笼的钥匙,让其中被镣铐勉强锁住的凶煞巨兽,终于悄然睁开了一只眼。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贺摇清对于自己的目的,自始至终,从来都是一清二楚,此时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目光几乎是有些偏执了。
他觉得自己要的不多,且都应该本来便是自己的,如今在做的事,只不过是再把它拿回来而已。
而且是你先问的,既然如此,你可不要后悔。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是只想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一件件地拿回来而已。”
“比如?”
贺摇清的语气不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比如,所有的所有,应该是我的东西,我通通都要拿回来。”
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谢凌与皱眉思索,难道指的是皇子的身份吗?
随即,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剧颤,脑中猛的出现的那个想法,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疯了。
皇子,长公主,皇长子,先皇后唯一的孩子,嫡长子?!
“你要——”
贺摇清觉得自己丝毫也没有错,好像是不能理解谢凌与此刻的惊惶一般,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许疑惑:“不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谢凌与用好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带上了些许陌生。
顶着他如此这般的目光,贺摇清眼底渐渐沉寂下来,此刻他只觉得之前的种种,皆是讽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丝毫也不会有什么两样,可笑我还妄想——
贺摇清蓦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直教人浑身凉。
既然如此,我还妄想些什么?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就活该不配让我温柔对待,只该让你日后得到教训,然后再也不敢违逆我的话。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几乎是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出来,可这其中,连他自己也未曾现,还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而谢凌与这边,突如其来的巨大惊惧让他瞬间无法思考,大概是牢牢扎根的忠君思想,以至于让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大逆不道,其实若是给他时间让他仔细想想,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如此抗拒。
可这误会却的确是已经存在了。
“你……”谢凌与语气震颤,几乎是有几分语无伦次了,“你怎么能……”
贺摇清神情漠然,内心喷涌而出的郁愤却像是永不熄灭的地火,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勉强控制住,生怕会一不小心伤到面前的这个人:“我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当然因为你是——谢凌与却倏地愣住了。
在他愣神的功夫,贺摇清又开口了。
“我不是先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吗?我不是男子吗?我不是嫡长子吗?太子难道不应该就是我吗?”贺摇清一句句地问下来,双眼中血丝浮起,好像要把十几年的郁愤通通全问出来,一瞬间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问谁,“所以,我为什么不能?”
……做错了的难不成还能是我吗?我只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却都如此这般呢?
贺摇清顿了顿,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可谢凌与愣愣地看着他,却恍惚间能清晰听见。
贺摇清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却被冲刷地所剩无几,往后说出的所有话语,便都好似不受控制。
“我长成现在这般勉强正常的模样,真是让你们失望了吧?难不成真要我变成那个不男不女、恶心至极的长公主,你才会感到开心吗!”
这几乎是有几分杀人诛心了。
谢凌与退后一步,脸色猛得变得苍白。
话甫一出口,贺摇清便后悔了,他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不再说一句话。
人工造成的冰室,阴暗逼仄而又寒冷,实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可现在两人现在这里,皆是动也不动,对峙地隐蔽而又坚决,像是丝毫也没有感受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