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有什么用了。
许元武这样想着,抬脚走了进去,呛人的焦气直冲而来,让他忍不住开始咳嗽。
太子竟连装模作样也再顾不上,只见他甩开拦着他的侍卫,火刚一扑灭便直接冲了进去,当铺不算小,可他的目的竟很是明确,就好像是对这地方无比熟悉一般——当铺库房也已经被烧得焦黑,后墙一道小门摇摇欲坠,勉强可以看出这本来是一道暗门。
火虽已经灭了,可门上的温度却还未消,太子却直接伸出手去,想要直接用手将暗门掰开。
有“滋滋”的声音响起来,空气里好像多了一股皮肤被烧焦的糊味儿,可太子却好似浑然未觉。
许元武并不知晓那门后到底有什么,却没有兴跟上去。
他也正闻着一股被烧焦的糊味儿,却不是来源于太子,环顾望去,才猛然看见当铺各处竟四散着几具焦尸,粗略数了数,竟有十余具之多。
他猛地皱眉,走到一具尸体之前仔细打量,这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形容可怖,焦炭一般的表面上隐约渗着淡黄色的液体,常人可能只要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吐出来。
这些人是谁?都是当铺的掌柜或者伙计吗?可及至深夜,当铺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
这当铺若真是和北狄有着些许关系,这些人又怎么会被轻易地烧死?
许元武面色不改,甚至抽出剑来将尸体移动了位置,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却一无所获。
就在就在他检查尸体的时候,太子已经冲进了密室,他只往里看了一眼,便脱力般地向后跌去,几乎快要跌坐到地上。
他的双掌已经被烧掉了一层皮,露出了通红的血肉,可他却好似丝毫也感受不到,紧紧握着拳,满面都是浓重扭曲的不可置信和不甘。
密室被烧的一片焦黑,中央桌案与架在墙上的书橱也塌落在地上,三面墙上本来摆满了的伪造的密信书卷全都毁之一炬,他慢慢地走过去,又疯了般地四处找寻,可却都一无所获。
开了门,风便从外面灌了进来,万千纸片的灰烬被风扬起,整个密室被烧的什么也不剩,只有正对着门的一面旗帜依旧厚重,其上竟丝毫也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情形实在是怪异无比,太子身后,众多侍卫这才刚刚跟上来,都是一脸惊骇,可他们惊骇的却不是这般诡异的画面,而是那旗帜之上,赫然写着的便是一个“狄”字!
太子径直走过去将旗子扯下,一枚玉佩掉落在他的脚边。
玉佩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路,中央清晰写着的,便是一个“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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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耀灵走后,谢凌与一个人呆了半晌,而后缓缓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零点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
谢凌与仿佛能听见盔甲之间相击碰撞的声响,以及越逼近的脚步声。
明明是如此危急的时刻,可他一闭上眼,不知为何眼前陡然浮现的,却都是贺摇清的面庞,以及最后那晚这人的模样。
这人突兀地朝自己伸出手,好像是在半空停顿了一下,而后转而挑起了自己腰间的一缕,当时他整个人都几乎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听着那人对自己说话。
他说,时候到了你便自然会来找我,说下次见面时自己就会明白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他说——
“我等着你来找我。”
谢凌与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人为什么一直问自己要凝霜剑,时至如今,也没有精力再去计较这人又是怎么早早便知道的。
现在仔细想来,贺摇清走之前一切略显怪异的举动,好像都有了道理。
……只是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找你了。
谢凌与抬手掩住双目,一直过了很久,才隐约从唇边逸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门外传来噪杂的声响,谢凌与掩去所有情绪,却是径直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他的背一直都挺的直,像是从来也不曾弯过。
他只觉得世事无常,可他未曾想过,真正“无常”的事,尚还在后面。
第46章接踵而来
哪怕从此又过了许多年,但是大乾太元三年,九月六日至七日的这两天,对于京城中的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忘却,也难以磨灭的记忆。
短短一天一夜,先是皇帝派遣私兵将整个武安侯府包围,武安侯更是早朝之后就被直接软禁在了皇宫,带兵的却是当朝太子与武安侯心腹——许元武,动作之迅,行动之毫无征兆,一时之间震惊整个朝野。
可也仅仅是又过了一夜,众人甚至对于白日生的事还未回过神来,天色未亮,万物都未苏醒的时候,整个局势却又变了。
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先是西街七弯巷的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当铺突然着起了大火,火势冲天,整个当铺被烧得几乎快要轰然倒塌,掌柜伙计加起来,更是惨死了十余人有还余,可奇怪的是,除了这家当铺,哪怕是离他最近的成衣店也都是毫未损。
而皇宫之中,天色未明,谢侯爷被恭恭敬敬地请出了皇宫,甚至是由景仁帝亲自带人将他一路送到武安侯府,皇恩之浩荡,整朝前所未闻。
西街小小的一家当铺着火,与皇宫之中生的事,两者之间好似没有丝毫关连,亦不会有人主动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