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福没有料到,卢生会替代假韩王,大摇大摆地出来相迎。
他急忙侧过脸,和姚月朔低声嘱咐道:“月朔,此人就是燕国方士卢生。看此情形,他敢以韩王仪仗出面,说明其势力必然已经根深蒂固。一会儿务必要见机行事,切莫多言。”
“放心吧,我自会小心留意的。倒是你百福,如果此人要单独和你密谈,一定要小心。”
二人悄声商量罢,卢生已经满脸堆笑地走到了秦百福的车前。
他躬身行了揖礼,开腔道:“让贵使久候了,实在是因为我家大王突然染疾,不能见风离殿,这才特派本家以王礼相迎。还望贵使见谅,莫要怪罪。”
“大人实在客气了,既然是韩王身体抱恙,外臣理应前去探望。加之我王国书需要交给韩王亲览,就请大人再去通禀一声,外臣哪怕多候些时辰,王事不敢耽误。”
“诶,贵使一路劳顿,我家大王特别交代了,暂时不烦贵使探望,待大王身体康复一些再递交国书不迟。今日,本家代王设宴,只尽两国交好之谊,就请贵使挪步,殿内一叙吧。”
卢生说着,笑盈盈侧过身子,礼让出了道路。
“如此,也只好劳烦大人了。”
秦百福也是满脸堆笑,一边下了轺车,一边对着姚月朔使了个眼色。
姚月朔会意,招了招手,手下之人就将赵使备好的玉璧及贡品,交割给了韩宫的礼官。
“嘿呀,赵王备下如此多的重礼,真是让本家开眼,本家就代我家大王,谢过赵王了。”
卢生和秦百福说着客套话,领着他向大殿走了去。
姚月朔则是一副护卫长的模样,手握佩剑,领着四名亲兵,跟在了秦百福的身后。
而其他随从,在韩宫礼官的指引下,去了专门安排下人的招待之所。
众人前前后后上到丹陛,就有手持长器的重铠士卒,拦住了姚月朔和四名亲兵的去路。
“大人,这是?”
“哦,贵使莫怪,只因本家奉了大王之命,要专门和贵使说些韩赵两国之要事。所以,其他人等,请先在殿外等候,还望贵使能够理解则个。”
看着卢生似笑非笑的眼神,秦百福心中虽有不安,却也没得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
姚月朔同样心存疑惑,奈何被长器架在胸前,只得和秦百福眼神沟通一番,等在了殿外。
卢生将秦百福请进殿内,分宾主落座后,他就屏退了左右。
秦百福实在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哈哈哈,贵使莫要忧心,实在是因为现在韩宫藏有秦国间人,所以,才单独会见贵使。”
“大人如此说,外臣理解了。”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这场面看似温馨和谐,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卢生将秦百福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听闻贵使乃是赵国前朝重臣,没想到如此年轻,本家佩服。而且,看贵使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就像我们曾经见过一样。”
();() “哦?大人实在抬举外臣了,说是见过,只怕是因为外臣的相貌平平,多有相似罢了。”
秦百福冷静地说着,心里却打起了鼓。
虽然姚月朔给自己多少扮了妆容,可临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和自己承认了,其实姚月朔根本不会什么易容之术,和秦百福所示的模样,也不过是她在燕国从间之时,让一个燕人俘虏帮自己做的易容皮囊而已。后来这俘虏病死,此皮囊也就成了唯一一副。
所以,姚月朔给自己的装扮,究竟能不能掩人耳目,姚月朔没底,秦百福心里更没有底。
毕竟,在侯生的山谷之内,卢生藏在水帘之后,应该是见过自己的。
卢生死死地盯着秦百福,脸上的笑意仍是没有丝毫退减。
“哈哈,贵使所言极是,也许就是这样的。不过依本家看,更多原因乃是阴阳神道之故。”
“哦?不知大人所说‘阴阳神道’是为何物?”
“贵使不知?本家乃是方士,自然信奉仙道鬼神。而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所以,阴阳神道亦是因果关联。本家说贵使面善,应该就是在七国世道之中,与贵使有过阴阳神交罢了。”
卢生说着,微闭着的两眼突然睁了开,眼神中,或多或少地藏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他若不是如此故弄玄虚,秦百福还真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其识破。
而卢生偏偏装出一番神秘,倒是让秦百福敏锐的察觉出来:此人并没有认出自己。
于是,秦百福定了定神,暗中恢复了冷静。
“大人之语,玄妙极深,外臣实在难解。斗胆请教大人名讳,外臣日后也好多加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