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和乔尔很早就知道了,林笔是个恶魔能力者的事情,不过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但对提尔来说,意义则完全不同。
提尔成名极早,更是和在沉沦海开创了魔法学院的魔女莉莉丝关系匪浅,说起来,其实算是梅露缇丝的师祖辈的角色,也是因为实际年纪太大了,她才特别敏感被别人叫老师。
而她之所以会来瑞勒西门教学,其实就是因为在魔法的领域,她遇到了已经无法突破的瓶颈了,恰好遇到了卡门的邀请,种种机缘下,最后来到了瑞勒西门,但实际上,如果她选择与恶魔签订契约,成为能力者,或者去圣灵会受洗,和收下卡门的机械之心,是完全相同的,区别只是在于,卡门的机械之心并不对契约者有任何要求。
但这世上按道理,是不应该存在同时拥有恶魔契约和机械之心的人,卡门是机械恶魔,机械之心本质是恶魔契约的一种……想到某种可能性,提尔不可思议的看向卡门,卡门微笑,略带玩味的说道,
“当初我邀请你来瑞勒西门的时候就说过,也许会很有趣,你看,现在是不是的确开始有趣了?”
……
内景之中,林笔坐在艾米亚身边,用机械之心代替了各个器官的感知能力,双眼紧闭,感受着被火焰炙烤的感觉,之前听到乔尔在虚空之中,残留了半具身躯,因而获得了极强的时空亲和力,当时他就想到了,能不能将这种方法,运用到自己感知元素力上,但他私下和梅露尝试过,梅露也算是擅长火焰魔法了,她的蓝色火焰,当初也重创过老克里斯,不过实际体验下来,林笔并没能有什么收获。
当时他就判断,应该是梅露的火焰,还是不够接近火之本源,因此,元素生物可能才是他最好的选择,而学院里,最擅长火系的,就是提尔了,此刻借由提尔的烧灼,在疼痛之中,林笔确实寻得了一丝丝不同,可惜被烧的时间太短了,林笔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小说,难道自己要像某只猴子一样,进炉子里被狠狠炼上一番,才能突破么,边想着,林笔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毕,自从来到瑞勒西门后,他几乎没有再受过这种级别的伤了,令他意外的是,成为七阶能力者后,如今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堪称恐怖,被烧的完全碳化的身体上,新肉依附着机械核心,竟能以肉眼可见的度,重新长出来。
林笔刚一恢复,立刻再度冲向提尔,无论是一开始提尔一巴掌把自己扇进墙里,还是之后一个响指,自己就燃烧了起来,林笔其实都没有看清提尔究竟是怎么出手的,虽说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被烧吧,但这种时候,还是该反抗一下的,一如当初在伦达城被雷萨虐,被顶尖的高手揍,本身就是一种成长的机会。
林笔稍稍伏地身体做好准备,提尔看见林笔刚蹦起来就冲过来,直接抬起了手,林笔见状,集中精神力,形成一道刀刃,斩向提尔,任何的施法,总归是要动用精神力的,果然,提尔皱眉,挥手打散了林笔的精神利刃,但也打断了自己的施法,随后足尖轻点,红裙翻飞间,一脚踹向林笔,林笔这次将机械之心的力量都集中到了眼部,整个世界堪称纤毫毕现,但即便如此,当他捕捉到提尔的动作之时,小腿上已经挨了狠狠的一击,腿骨直接断裂,林笔单膝跪地,不过这样的外伤,显然不够看了,仅仅几个呼吸,虽然痛觉还在,骨肉却已经重塑,林笔再次爆冲而上。
到了此时,提尔真的不耐烦了,她本就讨厌男人,林笔却像个牛皮糖一样,纠缠不放,提尔双目燃起烈焰,法则之力升起,随后一股极其澎湃的压力,自人之塔顶端压了过来,提尔不管不顾,竟是硬撼人之塔禁制,一道本源之火,强行点燃了林笔,只一瞬间,甚至连呼喊都做不到,林笔肉身霎时烟消云散,只余半空中一颗银色的机械之心,缓缓旋转,而这缕火焰,却是攀上了机械之心,焚烧着上面的防护之力。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烈焰直接出现在了林笔的内景,艾米亚见状,连忙跳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沙滩,任由林笔的内景变成一片火海,哪怕人之塔禁制,将提尔的法则力量,压制到百不存一,但即便只是一丝法则力量,也不是林笔可以抵抗的,当初,被战神打的重伤濒死的李贽,运用渊明法则之力,也能轻松打退五阶的菲儿。
林笔蜷缩在内景之中,整个灵魂都被点燃,极度的炙热,让他连收拢心神都做不到,整个人直接被烧的昏迷了过去,更别说体悟到什么,就在这时,一汪绿色的能量飘进了林笔的内景,落在了他的眉心处,林笔只觉一阵清凉,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但偏偏那汪绿色的能量,又保护着林笔的灵魂,使其灵魂不至于真的受到重创。
昏迷,在很多时候,其实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此时此刻,异常的清醒带来的疼痛感远乎以往,更有一种,看着无数野兽撕咬着自己身躯的恐惧感,林笔止不住的哀嚎,却又咬着牙,鼓起全部的精神力对抗着火焰的灼烧,精神力的急剧消耗,使得他的灵魂迅的萎靡,可之前的绿色能量,却又不断滋润的他的灵魂,使其再次焕精神,就这样,在不断的萎靡振作之中,林笔仿佛在经历这时间最恐怖的刑罚。
内景外,提尔不满的看着艾拉,艾拉赔笑道,
“提尔~我总不能真看你把他脑袋烧坏了吧,要不你就行行好,送他一个元素领主,免得他在这样纠缠你嘛。”
“不行!凭什么?搞得像是我怕他了一样,你和卡门就惯着他吧,呵,他不是想借我的火焰锻炼元素亲和力嘛,想的挺美,我现在如他所愿,就怕他熬不住。”
“呵呵,前几日你不也嫌研究没进展,太无聊了,行了,乔尔,把林笔抬下去……额,拿下去,拿到实验室那边吧,我看他想熬过去,还要很久。”
卡门摆了摆手,看着只剩下个火球的林笔,换了个词,让乔尔带下去。
“就放我这儿吧,照看起来也方便。”
艾拉用能量包裹住已经被火焰覆盖的机械之心,放到了自己身旁。
提尔不爽,
“艾拉,你怎么也和卡门一样,这小子有什么好的,蠢得要死。”
“嘛,不也挺好的吗,你看看你那些学生们,学习起来,可没他现在拼命吧。”
“呵,我班上那群学生,不说三天,哪怕花三小时入门我都嫌慢了,更别说我学习魔法,家族里再复杂的禁术,只要看一眼就会了,至于像他这样?”
提尔说的还真是事实,从她的角度说,魔法本身就是天赋,像乔尔那种说,先明确世上万物的法则规律,从而借助法则规律施展出魔法的手段,在她看来其实就是一种邪道,一种拙劣的模仿。证据就是乔尔虽然明晰了元素论中的几乎全部法则,但他的魔法威力,远不如自己,这是天赋所决定的上限。
“说到底,我觉得还是乔尔你们原教旨主义学院有问题。哪有人是什么都会的,林笔摆明了根本就没有元素力方面的天赋,包括你们之前的几个学生,现在还陷在时空幻教室吧,因材施教的道理,总不用我教吧,要不然怎么说我元素学院的学生最多呢,哪种元素亲和力高,就去专门学对应的课程,哪怕你什么元素亲和力都不行,还可以靠各种机械手段,调动环境中的元素力,哪有像这样的,如果不是冯布劳恩的机械之心,如果不是这里是人之塔,如果没有艾拉的能量保护,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教一个可以这样教,难道个个学生都可以这样教?”
提尔数落起原教旨主义,顿时开始滔滔不绝,而在场的各位,也基本都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林笔三个月就学完了深蓝那边的课程,现在却连元素学院的门都入不了,虽然现在这股子拼劲,大家倒是还挺欣赏的。但对于瑞勒西门,天赋比努力重要,这是随着学校建立就有的默认的教条,否则也不至于允许那么多学生在奥古德港花天酒地,虽说厚积薄是很重要,但也得看你厚积薄的方向对不对,是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一聊到教书,卡门就来劲了,他站起来鼓掌道,
“说得好,提尔女士的元素学院,一直是我们学校,招生情况最优秀的,大家都向提尔女士多多学习啊,多上点心,尤其是乔尔啊,去年和前年,你的招生都是零!大前年倒是进了两个人,可还没到半年,人家就转专业了,今年呢,要不是林笔自己找到学院来了,要不是艾拉又给你找了个学生,你又是零光蛋!”
乔尔撇了撇嘴,这能怪自己吗,原教旨主义学院的课程那么离谱,来的人往往在一个新学科碰壁后,就会考虑是不是深研自己擅长的学科比较好,而学院又不管你挖角学生,这样一来,自己本来就因难度,招不到新生,好不容易招到的,也基本都被挖走了。
卡门看着乔尔一点反省的样子没有,生气道,
“你还敢撇嘴!我跟你说,今年你必须再给我招一个学生,还不许跑,不然,你就等着原教旨主义学院被降级成教室吧!”
“说得好,一个连十个学生都不到的学科,早该削他编制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我们机械学院还能再独立出一个纯实践学院呢。”
“你们不是已经有装备部了吗?还不够你们实践呢,天天搁那儿爆炸,再来个,学校都要被你们炸平了,要我说,我们光学学院才该拿下原教旨主义的这个编制,我们学院里面,两派都快分裂了,正好吃了编制大家分家。”
乔尔黑着脸看着这一众同僚落井下石,更有甚者都已经在畅想等自己学院被削编制后,把编制给吞掉的事情了。
“够了!今年不还没到头嘛!校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再招一个,招不到我就不回来了!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家伙,想吞我学院的编制,想都别想!”
说完,乔尔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艾拉担忧的看着乔尔的背影,埋怨的说道,
“老师!你干嘛!”
卡门翻了个白眼,
“不给点压力,他能上进嘛,不用担心,和那边的决斗时间快到了,他不会真跑的。”
“真跑了还好了,明明你怂恿他的,现在倒是让他去冒险,要我说,就该让你去和那女人决斗!”
“唉,女大不中留啊,当初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多乖,整天跟在后面,老师老师的叫着,现在呢,唉,唉,都让乔尔这小子给带坏了!”
卡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偷偷瞧艾拉,艾拉回瞪了一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把事儿全丢给我做,乔尔整天帮我,你不感谢他就算了,还天天把他当傻子使唤,脏活累活全让他做!你要每天兢兢业业处理学校事务,我就不帮他说话,如何!”
卡门一听要他工作,连忙端起水杯假装喝茶,好似没听到一样,艾拉见状,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