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车子就开不进去了,我们得下车步行了。”小王把车停住,小心翼翼的迎着虞无暇询问的目光解释道。
虞无暇表示理解,下了车随着小王一路走了进去。可是越走,她的心中却浮现出了越多的不安,因为一直在下雨,虽然雨势不大,但是路面都已经全湿了,这一片因为是没有规划过的郊区,都是一些土路,下过雨的话路面就显得特别泥泞。
按照小王的说法,贾老似乎邀请了不少人来看毛料,可是一路过来,她并没有看到别的车子,路上也没有一个脚印,要说脚印被雨水冲刷掉了,也太牵强了。难道,是他们来得太早了么?
小王因为心情紧张,也没有注意到虞无暇古怪的神色,只一个劲的带着虞无暇往前走。虞无暇落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转脸去看小王的神情,却见他脸部肌肉紧绷,紧紧的抿着唇,显示出他内心并没有他想表现出的那么轻松,再把视线下移到他的手,他捏住伞柄的手是那么用力,上面的骨节都泛白了,可是那伞压根就没有挡在他的头顶,而是歪出去了大半,他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淋湿了却毫无所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有多心神不宁。
虞无暇心中一片冰冷,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再看一眼周围静悄悄了无人烟的情景,她忽然的就顿住了脚步。
小王在紧张,虞无暇的动作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就把伞给丢了出去。他僵笑着回过头去,接触到虞无暇冷冰冰的眼神,一阵心虚,避开她的视线,呐呐道,“这路特别难走对吧?呵呵,不过就快到了呀!我们赶快过去吧,让贾老等久了不太好,而且这外面风吹雨淋的,感冒了就不好了。”
“贾老?”虞无暇嘴角轻扯,看他那副躲躲闪闪的神情,她就知道,这所谓贾老的邀请,压根就是不存在的。既然能够这么处心积虑的把自己骗来这里,那么绝对不是想要请她来做客什么的了。而谁会这么做,也一点都不难猜到,除了廖俊杰,她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想害她。
可笑自己被廖俊杰和吴艳秀害惨了,居然警觉心还是那么低,就这么跟着一个不熟悉的人,来到了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
她的眼角余光不断扫视着四周,心中在飞快的计算着自己逃跑的路线和可能性。
她之所以还不跑,是因为她不知道小王还有什么同伙,而且她看小王,似乎不是那种十恶不赦或者为了一点利益就能把别人推向绝境的人,所以她想争取一下,如果能够让小王放弃他原先的念头,送自己回去,那是最好的结果。
这里离市区太远,她就是逃跑,又能跑多远?一双腿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汽车啊。
“呵呵……”小王干笑着,眼睛只敢看着地面了,心里暗叫糟糕,虞无暇的态度转变得这么明显,一定是她察觉到不对劲了,要是她想跑,他要怎么办?他不想真的伤害她,虽然骗她来这里,他已经算是于世雄的帮凶了,但是要是她要跑,他就势必要抓住她,抓住她把她送到于世雄的手里,比起把她骗到于世雄的手里,更让他难以接受。
人就是这样,明明是一样的性质,一样的后果,但还是喜欢自欺欺人。
“小王,我忽然感觉很不舒服,我看今天还是不要去了,你送我回去吧?”虞无暇开口,保持着平静的情绪。
她这是在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小王心里一颤,心里瞬间产生了动摇,脸上出现了犹豫神色。
虞无暇看他意动,越的肯定他做这件事一定不是心甘情愿,要不然脸上也不用那么挣扎。这样,自己最起码有很大的机会。她看到了逃走的希望,脸上表现得越的柔弱,“送我回去吧?”她的声音中全是恳切。
她没有办法,在这种地方,她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依照小王急切的想要把她带到那房子里去的表现来看,她不用想都知道,那里面肯定还有别人。她一旦进去了,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她来说,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愿意就这么死。爸爸和她的仇还没有报,廖俊杰和吴艳秀还在逍遥自在的过日子,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一定要了却了所有的遗憾,到时候哪怕是下地狱,她也不皱一下眉头,但是,不要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想到这些,她的心中生出一股悲凉又凄惶的表情,那是自内心的。小王被她的眼神,深深的触动了。
如果面前这个人是妹妹,妹妹的眼神,也是这么凄惶而绝望吧?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妹妹而去把另外一个年轻善良的女人推进深渊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紧紧的咬着嘴唇,哪怕咬破了也不觉得痛,虞无暇眼露哀求,就这么看着他。
两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雨里,无声的对峙。
虞无暇的赌注,是小王的良知。只要他还有良知,那么自己就有一线希望,她多么的需要这一线希望。
她不知道廖俊杰会找什么人来,不知道廖俊杰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折磨自己,或者,也许廖俊杰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这里,而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哪怕受尽了屈辱折磨,如果不死,她就不怕,可是既然廖俊杰敢下这样的手,依他狠绝的性子,根本就不打算放她活着离开了吧!
他们彼此其实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但是虞无暇没有挑明了说,就代表,只要小王带着她返回,今天的事情,她就不会和他追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虞无暇却感觉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界那么久,她在等小王的回答,何尝不是在等命运对她的宣判。
终于,小王停住了颤抖,霍然的抬起了头来,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中大滴大滴滚落的泪水,虞无暇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