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翘起一点弧度,转过身时又镇定如常:“愿意说了?”
“具体的,我也说不好,”祁景清斟酌开口,“只知道她订婚时,心里难受得很。”
祁景仁一愣,半天突然激动地指着他:“你你你乾元二十六年冬天突然大病一场,是因为那时她订婚?!”
“凑巧吧。”祁景清无奈。
祁景仁却不信,一脸怔愣地跌坐在椅子上:“老天爷,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我也是,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恒康长公主声名远扬,不必我多刻意打听,便时时有她的消息传来,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祁景清提起冯乐真,眸色沾染了一分温度。
祁景仁却面色凝重:“所以呢?她如今来了营关,沈随风也走了,你便不打算收着你这不该有的心思了?”
祁景清不语,只是平静地看向她。
“祁景清,你是不是疯了?”祁景仁无语。
祁景清淡定拿了一个新杯子,不紧不慢地倒茶:“你都能与殿下交好了,我为何不能与她更进一步。”
“你跟我比……”大概是荒唐太过,祁景仁反而笑了,“我
们能一样吗?我与她、我与她不过是相互欣赏,且明面上从不往来,谁都不会知道我们关系还算不错……就算知道,两个女子来往密切又算什么。”
她跟冯乐真那些事不能说,便只能撒个谎敷衍过去,然后继续教训这个比自己早出生一刻钟的兄长,你们俩呢?就不说你们俩能不能成了,你信不信你的心思一旦被人知晓,便会给她、给祁家,带来不可预估的麻烦?∷[”
当初皇帝特意将营关赐给冯乐真做封地,可不是为了她与祁家结秦晋之好的。
“这里是营关,只要祁家不想让人知道,就无人可以知道。”祁景清淡淡开口。
祁景仁抱臂:“那出了营关呢?”
祁景清抬眸。
“看我干什么?”祁景仁眯起眼眸,“你不会觉得,殿下会一辈子留在这里吧?”
祁景清不说话了。
祁景仁扯了一下唇角,突然觉得逼问他也挺没意思的,毕竟自己如今已经算半个冯乐真的人了,若将来真要合作共成大业,那自己这病秧子哥哥,至少不会再有来自京都的阻碍,至于爹娘那边……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可阻止的了,更何况世事多变数,说不定殿下直接拒绝了呢?所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蹙了蹙眉,转身便往外走去。
“我从不觉得她会一直留在这里。”在她即将开门出去时,祁景清突然开口。
祁景仁停下脚步。
“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能最终得她垂青,”祁景清斟酌开口,“我也不介意像沈随风一般,隐瞒身份留在她身边,反正……我深居简出,除了营关的人,也无人知晓我长什么样。”
祁景仁怔怔回头。
“到了那一日,我自
会说服爹娘,”祁景清说着见她面色凝重,不由得笑了一声,“你也不必忧虑,我身子虚弱,不像个正常男人,殿下或许根本看不上我,我所设想的一切都只是空想,又或许还没到那一步,我就先死……”
“胡说八道什么!”祁景仁突然恼怒。
祁景清默默闭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祁景仁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好好疗养生息,多吃饭多睡觉,少想些有的没的,不然别说殿下看不上你,我也看不上!”
说完,便怒气冲冲离开了。
祁景清无言许久,突然有些想笑。
这一日之后,祁景清与冯乐真又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倒不是他被祁景仁的话劝住了,而是因为……冯乐真实在是太忙了。
营关的米卖得很好,在大乾各地都有了名气,不少米商干脆赶在年前来了营关,想提前签订明年的新米。
这也正合冯乐真的意,毕竟事以密成,在没有足够的根基之前,她也不想让沈家和自己的关系过早暴露在众人眼前。上一次沈随年帮忙卖米的功劳,已经记在了胡文生的身上,朝廷那边也勉强糊弄了过去,若明年还让沈家来卖,只怕冯稷会起疑心,所
以趁早将单子分发出去,也省得沈家再出面。
她打定了主意要重新找米商合作,价格上也要再涨一成,如此一来给米商的利润便少了,有投机取巧的米商干脆略过官府,悄悄去找百姓商谈,因此有不少单子都悄无声息签订了。
胡文生作为负责筛选米商的人,听说此事后顿时心急如焚地去找她,冯乐真却是淡定:“本来官府做这个牵线人,就是为了让百姓多挣些银子,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拿到了满意的价格,你又何必心焦。”
“可、可是这样一来,米商都略过咱们找百姓合作了,我们又如何再谈价格?”胡文生眉头紧皱。
“价格已定,不必再谈,官府的声名在此,总会有百姓愿意将米卖给官府,也总会有米商会从官府买米,大不了我们少挣些,”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总督大人别忘了自己是官员,可不是什么与百姓争利、投机倒把的商贩。”
冯乐真一语惊醒梦中人,胡文生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是、是……多谢殿下教诲。”
冯乐真笑笑,又同他谈起府衙其他事务,一直聊到天黑才作罢。
“又叨扰了殿下一天,下官真是该死。”胡文生提出告辞,得了准许后才往外走。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正欲起身回屋,就看到已经走到厅外的他又折了回来。
“殿下……”他面露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