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风真的离开了。
阿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这个事实,而自家殿下却始终如常,好似他走与不走,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而她越是这般,阿叶便越是担心。
“先前在京都时,她看似冷静地与傅大人分开,可转眼便病了一场,如今轮到沈先生了,她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可眼下的黑青越来越重,也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她一脸忧愁地找到陈尽安“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殿下一向喜欢你,你去劝劝她吧。”
陈尽安眉眼微动,半晌说了句:“殿下更喜欢你。”
“我已经劝过了,没用。”阿叶摊手。
陈尽安不说话了。
阿叶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推着他往主寝走:“你待会儿L见到殿下,别总闷着一张脸不说话,嘴甜一点,活泼一点,多讨殿下欢心……”
她叮嘱着,已经将人推到了主寝门前,不等陈尽安站定便赶紧敲了敲门,等屋里传出冯乐真的询问,便飞快地逃走了。
陈尽安孤身一人,只好开口回答:“殿下,是卑职。”
屋里静了静,才传出冯乐真的声音:“进来。”
陈尽安垂下眼眸推门进去,重新关上之后,便看到冯乐真坐在脚踏上,正专注比对手里的两枝月季,她的左手边另外摆着一堆鲜花,面前的白瓷花瓶里,已经插了好几枝花了。
“……殿下插的花真好看。”陈尽安艰难开口。
冯乐真顿了顿,将花枝短一些的月季插进瓶中。
“嗯……点睛之笔。”陈尽安继续夸。
冯乐真只当没听到。
“殿下今天的衣裳也好看,上面还绣了……鸭、鸭?”
冯乐真笑了:“这是鸳鸯。”
陈尽安当然认得出那是鸳鸯,只是话说到一半,想起鸳鸯的寓意,怕会勾起她的伤心事,才强行改了口风。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阿叶让你来的?”
“殿下多久没睡好了?”陈尽安问。
冯乐真笑笑:“近来清闲,夜间便多看了几本书,结果睡得日夜颠倒,精神也不太好了。”
陈尽安没有深究她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是突然问:“那殿下想不想夜里睡得好一些?”
冯乐真一顿,抬眸:“你有办法?”
“有。”
冯乐真看他一本正经,顿时觉得好笑:“你又不是大夫……”
大概是因为提到那两个字,她停顿一瞬,没等深想,陈尽安便朝她伸出了手。
冯乐真眼眸微动:“做甚?”
“带殿下出去。”陈尽安鼓足了勇气才伸出手,见她没什么反应,那点勇气很快耗尽。
就在他忍不住缩回手时,冯乐真突然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陈尽安微微一怔,立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吧。”冯乐真也不问去哪,便要跟他出去。
陈尽安却站在原地不
动了。
“还有事?”冯乐真眉头微扬。
“殿下……要不要换身衣裳?”他艰难提建议。
冯乐真一愣:“你刚才还夸本宫的衣裳好看。”
“但不合适。”陈尽安蹙眉,似乎有些介意自己说出这种僭越的话。
冯乐真倒不介意,直接当着他的面拉开了衣柜:“你替本宫选,若没有你满意的,就去隔壁屋,那间屋子里全是本宫的衣裳。”
“卑职不敢。”陈尽安忙低头。
冯乐真慵懒看他一眼:“让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话。”
陈尽安顿了顿,只好答应一声讪讪上前。
冯乐真转身回到床边继续插花,独留陈尽安一人站在衣柜前。
陈尽安哪里见过这么多女子的衣裳,此刻面对叠放整齐的衣裙,面色渐渐凝重。许久,他才一脸郑重地拿起一条厚实的衣裙,结果还没展开瞧瞧合不合适,指尖便碰触到一件单薄的小衣。
他面露不解,随即意识到那是什么,手指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缩了回去。
等他选好衣裳,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冯乐真看看他脸上细密的汗,再看看他手里那身略显精练的衣裳,大概明白他要带她去做什么了。
她笑笑,不再为难他:“叫阿叶挑一套骑装,进来服侍本宫更衣。”
“是。”陈尽安如释重负,赶紧出去了。
冯乐真更衣的时候,他先去了一趟马厩,先是选了两头温顺的小马,结果还没牵出来,便又改了主意。
于是冯乐真一身骑装出来后,便看到他牵着两匹刚驯服的烈马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