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受他们的影响,冯乐真对那间小破宅子也有了归属感,看着阿叶他们一点一点打包行李,也有种倦鸟将要归林的错觉。
虽然只在侯府住了半个月,但行李却是不少,冯乐真身为唯一一个不用干活的,站在院中便多少有些碍事了。
“殿下您往旁边让让,卑职要搬桌子。”
“殿下您饿了没有,不如回屋吃点东西吧,这里有奴婢就行。”
“殿下……”
冯乐真处处被嫌弃,正无奈时,一回头便看到噙着笑的祁景清。
“你怎么来了?”冯乐真含笑迎上去,并未避讳院外往来的侯府家丁。
在侯府住了半个月,她虽时常注意,却也经常被人瞧见跟祁景清说话往来,可从未有一次传到祁镇夫妇耳中,可见祁景清在这侯府内说一不二的程度。
“来看殿下搬家,”祁景清回答,“明日就元宵节了,怎么不过完节再走。”
“且看他们啊,一个个都等着回家过节呢。”冯乐真用下颌点了点喜气洋洋的属下们。
祁景清失笑:“也是,回自家总是要更自在些。”
冯乐真朝他走去,将手炉塞给他:“本宫已经同侯爷和夫人打过招呼了,本想用过午膳再去寻你,谁知你自己等不及就来了。”
祁景清抬眸看一眼乱糟糟的庭院,问:“我看他们还得一阵忙,殿下干脆与我一同用午膳吧。”
冯乐真也不想留下讨嫌:“那就却之不恭了。”
祁景清见她答应得爽快,眼底萦起点点笑意。
他今日穿得素白,又只简单用了发带修饰,额前有些许碎发随意散落,愈发衬得眉眼如画。冯乐真一不留
()神便看得有些痴了,幸好面上没什么表情,才没叫人瞧出端倪。
只是寻常人瞧不出来,祁景清却没错过她一瞬的怔愣,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衣,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二人一同用过午膳,阿叶等人也收拾妥当了,冯乐真准备离开时,祁景清下意识推着轮椅要跟。
“别送了,本宫这便走了。”冯乐真笑着招招手。
祁景清微微一顿,再抬眸已是一片平静,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冲动真的只是为了送他:“殿下慢走。”
冯乐真点了点头,便扶着阿叶的手离开了。
屋里倏然空荡下来,祁景清平静地回到软榻上坐定,对着棋盘拈起一个白子。窗上糊的明纸从白到黑,寝房里也点上了照明的灯烛,而白子仍悬于他的指尖,始终没有落定。
“世子,该吃药了。”书童轻声提醒。
祁景清回神,便看到一大碗苦药送了过来,他面不改色将药饮下,刚放下空了的药碗,书童便递上一碟蜜饯。
他随意拈了一颗吃下,尝出味道后多看了碟子一眼:“比之前的甜些。”
“奴才叫人换了一种腌制法子,味道要更好些。”书童忙道。
祁景清点了点头:“给殿下送一些去,她应该会喜欢。”
书童一愣:“世、世子,殿下下午时便回长公主府了呀。”
祁景清顿了顿:“对,她已经回去了。”
“世子若想让殿下也尝尝,奴才跑一趟就是。”
“不必,”祁景清却拒绝了,“明日元宵节,她答应与我一同去游玩,我到时候亲自带给她就是。”
“那奴才待会儿叫人多备几种,让殿下都尝尝。”书童笑道。
祁景清扬了扬唇角,抬眸看向紧闭的窗子。
窗子上映着跳动的烛光,他的眉眼仿佛也跟着颤动。
“她在时也没觉得有多热闹,怎么她一离开,这院子就如此冷清。”祁景清缓缓开口。
书童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祁景清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说罢便兀自陷入安静。
每当他这样发呆时,书童便有一种他随时会羽化升仙的错觉,叫人觉得抓不住、握不紧,也无力挽留。
“世子……”
祁景清回神。
“明晚就要跟殿下出去了,我们挑一挑衣裳吧。”书童掩下心中异样,笑着提醒道。
祁景清眼底泛起微光:“好。”
“明日虽然也是好天气,但还是极冷的,所以得挑厚实些的衣裳,”书童说着快步走到柜子前,三下五除二拿了几件出来,“这些都是新的,世子可还喜欢?”
祁景清的视线从衣裳上一一扫过,最后摇了摇头:“我想要白衣。”
书童一愣:“世子不是最不喜欢白衣吗?”
因为世子病弱,侯爷和夫人对白色多有忌讳,尤其是衣裳方面,久而久之世子也不怎么喜欢白色了,今日穿的白衣还是去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