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将烤红薯也送来。”阿叶高声提醒。
婆子走得更快了。
他们闹了这一场的事,很快传到了祁景清耳朵里,他靠在轮椅上笑得坐姿都歪了,书童看着都心里软软:“许久没见世子这般高兴了。”
“这主意一看就是她想的。”祁景清眼底带笑。
书童也跟着笑:“谁想的?长公主吗?没想到她瞧着高不可攀如同日月,竟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他本来想说无耻的,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只能含糊过去。
“无耻是吧?”祁景清却不忌讳,“的确无耻,不过还是收敛了,你没见过她小时候,那才是肆意又张扬,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殿下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书童附和。
祁景清脸上的笑意淡去,静了片刻后缓缓道:“此事不必惊动父亲和母亲,免得他们再动怒。”
“是。”
“还有,吩咐下去,再有人对殿下不敬,便按家规处置。”
“……是。”
书童离开,祁景清扭头看向窗外。
此刻雪过初晴,太阳高照,虽然没有什么暖意,却也叫人心生愉悦。
转眼晌午,侯府仆役送来了午膳,当看到满满一桌的膳食后,阿叶和范公公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丰盛……不会是下毒了吧?”阿叶迟疑。
范公公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傻子,谁会蠢到在自己家下毒?”
“那怎么会送这么多吃食过来,我都做好撒泼的准备了。”阿叶嘟囔着,还是掏出沈随风送给她的银针,挨个认真检查。
她在这边忙活,范公公也没闲着,躬着身子向冯乐真汇报这一上午的事:“侯府的仆役给咱们的人挨个发了厚棉被,地龙也都烧热了,瓜果糕点每个屋都有,还给了御寒的棉衣,可真是无微不至。”
“没毒!”阿叶松一口气,“殿下,您那法子可真好用,奴婢只使了一次,侯府的人便都学乖了,再不敢动什么手脚。”
“哪是本宫的手段有用,”冯乐真款步到桌前坐下,阿叶立刻开始给她布菜,“那是人家世子说一不二,才能给咱们方便。”
“世子?”阿叶震惊。
“这么惊讶作甚,满侯府能叫所有人听话、又愿意帮咱们的,可不就只有他一人?”冯乐真尝了尝侯府的饭菜,觉得味道还行,“待会儿你回咱们府上一趟,将本宫那套金玉所制的砚台拿来,赠予他当是答谢。”
说罢,她又补充,“记得送过去时背着点人,别叫人瞧见了。”
“……送礼还要偷偷摸摸?”阿叶不解
。
冯乐真微笑:“祁镇夫妇都不想本宫与他们的宝贝儿子多接触,本宫自然要避着点,否则引起他们警惕,就是祁景清再想帮忙,咱们也不能留下。”
“好吧。”阿叶撇了撇嘴,将公筷交给范公公就离开了。
冯乐真看着她郁闷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声气:“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殿下若真觉得不好过,就该去总督大人家里暂居了,以他的性子只怕主院都让得,实在不行府衙也能凑合,”范公公一针见血,“可殿下哪都不去,偏偏选了侯府,想来也是为了借这个机会与侯爷缓和关系。”
“本宫是有这想法,至于侯爷肯不肯,那就另说了。”冯乐真轻笑。反正她还有许多年要在营关,来日方长,她并不急于一时。
徐徐图之就是。
阿叶拿到砚台回来,趁晌午时庭院里没人,便悄悄去了主院。
“你家殿下让送来的?”祁景清正坐在窗前下棋,一双眼眸专注地看着棋盘,并未抬头看她。
“回世子爷,正是殿下让送的,殿下还吩咐奴婢,见了世子爷之后要代她道谢。”阿叶捧着砚台恭敬回答。
祁景清这才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既要道谢,她为何不亲自前来?”
“……啊?”阿叶没反应过来。
祁景清不言语,继续下棋,旁边的书童笑呵呵道:“世子下棋时太过专注,还请姑娘见谅。”
阿叶看一眼双手各执黑白子的祁景清,心想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么可专注的。
人家没收礼物的意思,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阿叶福了福身径直离开,回到隔壁院子后将祁景清的话复述一遍。
“还以为这个世子爷比镇边侯夫妇好说话些,现在看来是奴婢错了。”她叹气道。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惊讶:“你怎么这般平静。”
“什么?”阿叶不懂她的意思。
冯乐真:“他拒绝收下东西,还要本宫亲自道谢,以你的脾气,难道不该发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