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现镜子前多了个人影,简珂闲闲的倚在门框上,左腿直站立,右腿与左腿交叠,领口白衬衫的扣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解开的,见她抬头,他不慌不忙的松开腿向她走近,从毛巾架上扯下毛巾给她擦手。
纯棉的毛巾质地柔软,像是婴幼儿用品,男人的体温轻而易举的透过来传导到她手上,像是照顾,又像是无声的诱哄。
岑惜整个掌心都是痒痒的,盯着包在毛巾外面骨干又指节匀称的手,险些难以自抑。
她怕自己再一个冲动之下说什么日白衣少年之类的话,强迫自己把话题扯开:“那个,我等下在哪里码字?用你的电脑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围绕在他们周围膨胀的粉红色泡泡们瞬间消失。
对于这样的她简珂似乎已经习惯了,情绪一点起伏都没有,平静的收手,把毛巾平铺在架子上,牵着她出了洗手间,到另外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这里,电脑用我的,没密码。”
他说完又揉了揉岑惜的头,语气宠溺:“师父去忙吧。”
岑惜脸倏地红了,还好简珂已经转身出去没注意到她的窘迫。
简珂走后,岑惜仔细看了一圈他的书房。
她之所以觉得这里“像”书房,是因为书架很空,只零星摆着几本法律相关的书籍,在庞大一整面书柜墙上只占了可怜的五六个格子。
这么点书岑惜用来应对法考都不够,更不要说简神已经是执业律师。
岑惜猜他要么他平时应该不常来这里,要么就是房子刚入住没多久。
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岑惜耸耸肩,朝电脑走过去,弯腰按下主机上的开关,和简珂说的一样,电脑没密码,桌面也干干净净,看样子电脑也是的。
岑惜左手托腮,右手双击网页,双手输入绿江的网址,登录自己账号点开鸢鸢的那篇文后,又把左手收回来接着托腮,认认真真看文的同时思考,如果她的文和鸢鸢的文真的撞梗了,她该怎么和鸢鸢解释。
师徒一场,要是闹出抄袭事件可就太尴尬了。
看了个开头,岑惜忽然觉得不太对。
她一改刚才颓懒的姿势,托腮的手规矩的放在桌上,连这里是在简神家都忘了,不顾形象的脖子向前伸,一字一句的看,恨不得脑袋都怼到电脑屏幕上。
两个人撞梗她能理解,但岑惜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撞在小说里男女主都是明星,且又是前男女朋友关系,撑死了再加上一个女主失忆的桥段。
但是她看了第一章就现,鸢鸢这篇不仅男女主人设,开篇切入点和她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形容词和她的都大差不差,她写“女主吓得脸都绿了”,鸢鸢改成“女主吓了一跳,脸一下子绿了”。
不仅如此,连男主的外号都是一样的,岑惜下男主身边都是男性,因此外号叫“寡王”,可“巧”了,鸢鸢文章里的男主外号也是这个!
这还叫撞吗?
这叫抄袭!
岑惜的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肉眼可见的冒出来。
没有拿着鼠标的左手因为攥的太用力,手指关节出“咔哒”一声脆响,她平时没有掰手指的习惯,因此这一下让她瞬间疼回现实。
像是皮筋拉力崩到极点后瞬间松手,岑惜整个身子重重磕在椅背,弓着背,在头垂下的阴影中仔细和大脑确认生的事情。
简珂穿着一套宽松卫衣,平时在学校或者律所他从没穿的这么休闲过,有种罕见的少年感,收紧的袖口处露出一小段白皙手腕让他看起来格外干净。
他端着两杯咖啡在门口站了很久,一开始是看她忙的专注的样子很可爱才没有上前来打扰,这会儿觉她状态不对。
把咖啡放在桌上,镀了k金的咖啡匙和陶瓷杯托碰撞出的响声略沉闷,简珂弯下腰,撩起岑惜额前的碎,凝视她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睛完成从慌乱到镇定的转变,他低声道:“别再说你没事了,可以吗?”
被猜中心事的岑惜瞳孔缩紧,她呆了好一会儿,错开眼睛看向别处,却叫了他一声:“简神。”
“嗯。”
“你……还有在写小说吗?”岑惜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皮轻轻垂下,停留在他的腿上,连余光都不敢瞥见他的眼睛,问的没什么底气。
因为觉得自己在做点点师父那段时间很丢人,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之间的这个交集。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希望能够没有这段记忆,直接跳到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这一次是实在没办法了。
简珂微微蹙眉,但也如实说:“有一阵子没写了。”
岑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简珂察觉到她的情绪,敛眉思索,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偶尔会看评论。”
岑惜猛地扬起眉眼,眼中情绪无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里面还带了一些恳求,四目相对后,又慌张低头。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她与他作对的时候。
冬日午后的阳光从书房落地窗投射进来,细碎的尘埃在空气中悠悠沉浮,偶尔会有片刻静止,安静的像是时间也停了。
这段时间简珂一直在思考怎样和她相处,一直到今天来他家,他才确定,她需要稍微强制一些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