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谓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但他也不好多问,只得应道:“臣遵旨。”
“好了,你回去吧,最好明日就将这件事处理好。”
“是,臣告退。”
“等等!”刘娥突然叫住了他。
“太后还有何吩咐?”
“水6道场千万不要吝惜钱财,一定要。。。好好度度她。”
“是,臣遵旨。”
丁谓退到了宫外,此时正是黎明前夜色最黑暗的时分,他几乎一夜未睡,虽然并不觉得困,可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他回想起刘娥那隐忍的痛苦,不由暗暗喟叹了声。虽然此事确实蹊跷,但这毕竟不是太后第一次交待他去办莫名其妙的事情了,这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谁又说得清太后和那个道姑到底有什么关系,丁谓索性不去深想了,赶紧尽快办妥这件事脱身才是上策。离陵园最近的寺庙就是法华寺了,丁谓想不如就找法华寺的青峰大师给那个道姑做场水6道场吧。
眼看天边已经开始破晓,丁谓这才真的觉得倦了,他打了个哈欠暗想,得赶紧通知上官子兰让他帮着张罗白天的水6道场。
?
☆、度法会
? “这件事还望青峰大师务必应承下来,这些钱是本官捐给寺里的香火钱,还望青峰大师笑纳。”
法华寺简朴的禅房里青峰大师和丁谓相对而坐,上官子兰垂手立在丁谓旁边,丁谓向上官子兰点了下头,上官子兰打开了旁边一个大木箱,里面竟然装满了多的让人心惊肉跳的金子,黄灿灿的金子与朴素的禅房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青峰大师看了一眼那箱金子后淡淡一笑道:“丁大人,法华寺不过一个小庙,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香火钱,这份重礼贫尼实在是不敢收。”
“庙虽小供的却是真神,法华寺建于五代时期,是汴梁最古老的寺院之一,青峰大师在佛法上的造诣更是远近闻名,就算单凭青峰大师的名望,法华寺在汴梁也绝对称得上是名寺,只可惜如今法华寺年久失修,本官着实不忍看佛祖待在这一片残檐断瓦下,这些钱大师就拿去好好修缮修缮寺院,也算是为本官积些功德。”
青峰大师推辞道:“只是修缮寺院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多出来的,”丁谓打断她道,“是本官为这次法会犒劳众比丘尼的。”
青峰大师一边找托词一边缓缓说道:“丁大人,本寺从未做过度法会,贫尼修为也不深,只怕难送死者往生极乐,汴梁十方禅林,丁大人不如另择他处,以保死者顺利度。。。”
“青峰大师,”丁谓语气生硬的打断了她,“本官既然选定法华寺做这次度法会,必然是有本官的理由的,青峰大师不必多问,照做便是,这件事乃宫中权贵所托,若是耽误了只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青峰大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的目光在丁谓和那箱金子间游移不定,丁谓的表情生硬冷酷,没有一丝的笑意。最终青峰大师垂下目光低声说道:“贫尼这就去安排度法会的事情。”
丁谓冷冰冰的说道:“那就有劳青峰大师了,还请青峰大师做事利索些,办好法会,死者往生极乐可是耽搁不得的。”
“是,丁大人。”青峰大师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对丁谓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丁谓见她出去后,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压低声音不屑的说道:“不识抬举的老尼姑。”他转而问一旁的上官子兰道:“法会所需的东西你都采买好了?”
上官子兰回道:“已经采买好了,只等摆放妥当便能举行法会。”
“油和稻草也备齐了?”
“是,都备齐了。”
丁谓皱起眉头道:“一会儿你在一旁一定要仔细些,务必确保那个死人化成灰,好了,去做你的事吧,你去看着点那些尼姑,莫让那些蠢笨的尼姑误了事,。”
“是,大人。”
上官子兰退出去后,丁谓疲倦的合上了眼睛。昨晚他一夜未睡,今天一下朝他便赶着出宫来处理昨晚刘娥交待的事,现在他真的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他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右眼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他不断安慰自己只是没睡好而已,但心中大难临头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丁谓慌得坐都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像只困兽一样在禅房里踱来踱去,他脑中一会儿浮现出昨晚和刘娥的对话,一会儿浮现出一些很久以前生的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一切似乎隐隐指向了什么,可他一直没休息的大脑却无法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最后他筋疲力尽的跪倒在一尊观音像前的蒲团上。丁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乞求的望着低垂眼眸的观音,但观音慈悲的面孔却并不能让他获得多少平静,他双手合十胡乱祷告着:“观音菩萨保佑,观音菩萨保佑,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平安度过,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大殿前的四方形空地上众尼姑忙忙碌碌了好一阵,法会终于要布置完成了。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不过倒也布置的像模像样。主位上放有案台,上边摆放了佛像、鲜花、贡品以及种种法器,案台前摆放了两个蒲团作为青峰大师和丁谓的座位,另三边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蒲团作为其他尼姑的座位。空地中央白云大师的尸体躺在厚厚的干草上,尸体放了一夜现在已经硬的像木头了,许多莲花灯及花花绿绿的纸人纸马围绕着她,一旁一个火盆熊熊燃烧着,一会儿她就会被这盆火焚成灰烬。香炉里飘出的青烟在空气中缭绕着,法华寺清冽干净的空气头一次被搅得这么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