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好处,”耶律奇珍答道,“我只是替我大哥来完成他的一桩心愿。”
“心愿?”
“没错,”耶律奇珍说道,“澶渊之盟中辽宋两国约为兄弟,每年都互通使者,互赠礼物,两年前辽国闹饥荒,你们宋人还在边境上接济过辽国的难民,这些事我大哥都记在心上,他在心中真的将你们的皇帝视作他的亲兄弟,仁宗登基这些年来,朝廷的实权一直由太后把持,他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我大哥知道这种情况后一直想帮他一把,但是如果他明着介入你们的朝政,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所以他这回专门派我来完成这件事情。”
耶律奇珍说的直白又坦率,似乎不像是在说谎,但丁谓却依旧对他将信将疑,他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
“我一开始就说了,因为你是大宋朝廷里少见的聪明人,而且我这次的计划也只有你能帮我达成。”
“哦?你的计划是什么?”丁谓饶有兴的问道。
耶律奇珍说道:“你们自己的事情当然要由你们自己解决,作为辽人我不方便搅得太深,我要做的只是推波助澜,为你们铺垫一个机会,大人应该还记得我向刘娥提出的今年给辽国三百万斤铜的事情吧,我的计划就跟这批铜有关系。”
“难道你是想扰乱我们大宋的钱币?”丁谓恍然大悟道。
“扰乱这个词并不准确,我只是想制造些小小的危机,好让你们有个逼迫刘娥下台的借口。”耶律奇珍说道,“我们大辽没有办法自己铸币,所用的铜币都是通过边境贸易从你们这里得来的,高丽、西夏这些国家也莫不如此,再加上你们大宋本来就需要大量流通的铜币,采铜本身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根本拿不出三百万斤铜来。但是刘娥惧怕战争,为了避免和我们生冲突她会想尽办法凑足那三百万斤铜,到时候大宋市面上流通的铜币会大大减少,所有的东西都会跌价,最关键的是粮食会跌价,农民的粮食卖不出钱,他们却必须用钱交税,情急之下必会有人造反,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你们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刘娥身上,借机推翻她。而这个计划要想实现,必须得有个精通操纵市场之术的人配合我,而丁大人你无疑是最佳人选。”
丁谓探究的看着他说道:“那你怎么证明你们辽人不会趁机入侵我大宋?”
耶律奇珍笑了下说:“我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大哥仅仅是想扰乱你们大宋然后趁机入侵的话,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弟弟来做这件事,万一事情不成功,岂不是白白送了个人质给你们么?你可以派人到边境上去打探,我辽国绝没有在边境上集结军队,况且我们辽人若真的处心积虑想灭了大宋,五年前又怎么可能跟你们签订澶渊之盟?我说过,我们草原民族最重盟誓。”
丁谓想了想又说道:“但说不定是辽圣宗想借我们宋人的手除掉你。”
耶律奇珍哈哈笑了起来:“他要是真的想杀我的话在辽国动手才是最方便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再说你觉得我可能乖乖的来送死么?”
丁谓越来越觉得耶律奇珍说的是真话,但他仍有些犹疑的说道:“若真的想推翻刘娥,先得有皇上的支持,但皇上心慈手软又惧怕刘娥,恐怕不会支持推翻刘娥的。”
“所以,我需要一些关于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秘密,”耶律奇珍凑近丁谓说道,“仁宗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皇帝,我想他一定恨透了他的母亲,只是你们的所谓礼教掩盖了他的恨,让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有多恨刘娥,所以我需要一个机会让他看清自己的恨,丁大人,你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一定能想出一个这样的理由,对不对?”
丁谓看着耶律奇珍尽在咫尺的眼睛内心不住的翻滚着,他本能的觉得他不该相信外族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和耶律奇珍合作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丁大人,你不必现在就做出答复,你可以考虑几天,不过我不是让你考虑做或不做,而是考虑到底怎么帮我。”
“难道你还想逼迫我!”丁谓愤然说道。
耶律奇珍笑了下说:“丁大人,我刚才告诉你的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你觉得我会把这么重要的计划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吗?这些年来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很清楚,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就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你。。。”丁谓指着他浑身都哆嗦起来。
耶律奇珍和蔼的笑了笑说:“丁大人,我说过我爱惜你这个人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绝不会毁了你的,而且现在的形势你应该看的很清楚,刘娥早晚有一天会拿你开刀,但你若赌一把,就能平步青云位极人臣,说句公道话,我以为寇准也好,吕夷简也好,他们没一个人的才能比得上你,丁大人你现在屈居人下,比他们少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耶律奇珍的话点燃了丁谓心中关于权力的□□,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脖子上那个瘤子都变得红的亮。用不着耶律奇珍告诉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比所有人都强,他少的不过是一个机会。整个大宋没有人比他更懂操控市场之术,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市场的真实情况,耶律奇珍更不是他的对手,他提出的这个办法完全对他有利,如果他和耶律奇珍合作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将掌握在他丁谓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