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奇珍挑了下眉毛说:“皇兄果然是菩萨心肠,但依我看来,做帝王就是要杀伐决断毫不犹豫,胆敢挡路者,必诛之!”
耶律奇珍说罢突然把手中的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了出去,花丛中一只蝴蝶倏然被割成了两半。耶律奇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赵祯暗自一惊,他定睛一看才现耶律奇珍刚才掷出去的竟然只是一片普通的绿叶。
赵祯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耶律奇珍,耶律奇珍一如刚才那般笑容可掬,但眼神伸出却透出一种如豹子般果敢的杀意,他微微一笑道:“皇兄以为呢?”
赵祯依旧表情毫无变化的回道:“治国,以德不以险。”
耶律奇珍听了他的回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赵祯挥了挥手说:“朕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时间再聚。”
耶律奇珍向赵祯俯身道:“那臣弟拜送皇兄。”
“不必多礼,你自己在这御花园里再走走吧。”赵祯和耶律奇珍客套了一番后便离开了,待走远了以后,赵祯问一旁的太监王继恩道:“你觉得耶律奇珍如何?”
王继恩答道:“奴才以为他野心太重,皇上应谨慎提防他。”
赵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朕不是问你这个,朕只是在想,都是同龄人,为什么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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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与不战
? 拜别赵祯后,耶律奇珍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随处闲逛,举目尽是人造的假山凉亭和低眉顺眼的娇花闲草,这里无一处不彰显着皇家生活的尊贵和精致,但耶律奇珍总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少了些什么,不,不仅仅是这个御花园,整个皇宫乃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觉得缺少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不过耶律奇珍并有细想下去,毕竟这不是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他沿着长长的游廊信步向前,看上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游廊直通东西两府办公的地方,一侧是琉璃一样的碧潭,潭水中嵌着丝丝绿藻和鲜红的金鱼,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些水墨丹青,耶律奇珍随意的欣赏着墙上的书画,突然其中的一幅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驻足观赏。那幅画上画着一个年轻男子,他面如傅粉唇如涂脂,身材修长俊美异常,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耶律奇珍好奇的暗忖,这个人是谁呢?
“他是南唐后主李煜。”
耶律奇珍回头一看,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看上去清秀风雅,不大像北方人,像是从江南来的。不待耶律奇珍问,那人便主动自我介绍道:“翰林学士钱惟演见过耶律奇珍王子。”
耶律奇珍对他微微颔道:“原来是钱大人,幸会。”他指着墙上那幅画道:“钱大人说这是南唐后主李煜?”
“正是。”
耶律奇珍点点头道:“果然是风流才子。”
钱惟演仰头看着那幅画说:“鄙人小时候曾有幸见过他本人,确实是风华绝代,只可惜薄命做了君王。”
耶律奇珍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大人是怎么见到他的?”
钱惟演笑了笑说:“中原五代十国武人作乱时,先祖在吴越地区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家父即吴越忠懿王钱俶,鄙人乃家父第十四子,太宗皇帝在世时宋军一举攻破南唐,后主李煜带满朝文武来汴梁做了降臣,南唐一亡,宋军取吴越这样的弹丸之地还不是易如反掌,所以家父干脆携全家主动降宋,当时各地降臣都住在宫中,我就是那个时候得以一睹南唐后主风姿。”
“我初见大人就觉得大人不似汴梁人,吴越风骨果然是玲珑剔透。”
钱惟演微微低下头说道:“王子谬赞,倒是王子精神气度不同凡响,实乃人中龙凤。”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后耶律奇珍问道:“钱大人今天来御花园可是有事要办?”
钱惟演答道:“只是翰林院几个共事的相约在翰林院一聚,途径此地有幸碰到王子。”
“那我没有耽误大人的事吧?”
“能和王子谈话是鄙人的荣幸,翰林院就在前面,若王子没什么要紧事,不妨我们同游一段吧。”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分乐意。”耶律奇珍对他微微一笑。
两个人相伴在长廊上信步闲游,耶律奇珍说道:“我听闻那南唐后主李煜耽于声色犬马,不理朝政才使得南唐灭亡,不知事实是否如此?”
钱惟演答道:“南唐亡于宋实乃大势所趋,李煜也并非胸无大志之辈,他登基时败局已经注定,即便是汉武帝再世也无力回天了,也正因为他心有不甘,所以进宫以后多有牢骚,太宗皇帝生性多疑,怎能容他这种人,最终赐他一杯毒酒要了他的性命,反倒是我们吴越王的子孙安安分分做了降臣,平安活到了现在,我的十几个兄弟现在都蒙朝廷荫蔽在大宋各地做官,亡国之后能有这样的日子过,也应该知足了。”
耶律奇珍听他说话坦诚,便也直白的问道:“大人原来也算是王族,现在屈居人下难道就没有不甘心的时候?”
钱惟演哈哈笑着说道:“世人都说君王好,可是一旦王朝倾覆,君王想为庶人都不可得,我们吴越王的后代现在尚且有的官做,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可是令尊当年就没想过再搏一把么?就这么乖乖的做了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