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先生有些不情愿的说:“还在刚才那个包间里。”
上官子兰吩咐道:“你给那些禁军多拿点酒钱,一定要把他们招待好了,我上去见丁大人。”
上官子兰急匆匆的跑上了昼锦楼的四楼,昼锦楼的四楼是专门给达官贵人设的雅间,厚厚的墙壁阻隔了楼下的嘈杂,陈设优雅别致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空气里隐隐飘着檀香的清香,一上来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上官子兰调整了一下呼吸,整理好衣服,踮着脚尖向一间隐隐飘出琴声的雅间走去。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屋里的琴声真切的传了出来,开阔的房间里三司使丁谓正坐在一幅竹帘前如痴如醉的弹着琴。空气里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但却不见屋里点香,只从丁谓身后的竹帘下面不时飘出几缕白烟。
上官子兰清了清嗓子便要跪下去请安:“丁大人。。。”
“不要出声。”沉浸在琴声中的丁谓不悦的打断了他,上官子兰立刻噤声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丁谓的琴弹得行云流水渐入佳境,在琴曲达到□□的那一刻,他身后的竹帘突然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帘后浓浓的白烟如瀑布一样涌了出来,整个房间里立刻被白烟淹没,霎时恍如仙境。上官子兰不禁叹道:“真是妙哉!”
白烟渐渐散去,上官子兰这才看清帘后原来点了无数枝上等檀香,刚才的白烟就是这些檀香燃烧散出来的,空气里依旧萦绕着浓郁的香气,上官子兰赞叹道:“小人刚进来的时候还在奇怪,向来喜欢熏香的丁大人怎么今天没有点香,原来是大人想出了这么绝妙的熏香方式,大人的心思果然不是我这样的粗鄙之人能想到的。”
丁谓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刚才弹得是晋时的琴曲,这曲子本已失传很久,但前段时间有人找到琴曲的残片献予我,我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复原了整曲子。传说当年的雅士用极细的金线挂起上佳的竹帘,在帘后再焚上上好的檀香,等曲终时,金线恰好不支竹帘的重量断裂,那时也正是珠帘后的檀香烟雾积累的最厚重的一刻,霎时就会香雾四溢,如登仙境,今日一试前人所言果然不虚啊。”
“到底还是丁大人博学,这等事一般人怎会晓得。”上官子兰垂说道。
丁谓问道:“禁军来了?”
上官子兰赶紧躬身说道:“大人的手书送到后禁军马上就赶到了,小人已吩咐鲁先生去好好招待他们,务必让军爷们满意。只是为了个烟花女子,竟劳烦丁大人出动禁军,让大人见笑了。”
丁谓摆了下手说:“无妨,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古最是风流的事情,我丁谓就喜欢风雅之事,这次自然要成全你。”
上官子兰立刻跪下叩道:“大人如此抬举小人,小人为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丁谓笑眯眯的说道:“起来吧,禁军统领乃我一手提拔的幕僚,这种小事不足挂齿。我原来也用过别的商人帮朝廷做买办,但哪一个都没有你机灵,你做事让人放心,我也愿意成全你。”
上官子兰站起身谦卑的说道:“都是大人抬举。”
丁谓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说道:“你做了五年的朝廷买办,想来也捞到不少好处吧。”
上官子兰赶紧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尽心竭力为大人办事,好处必然都是大人的。”
丁谓哼了一声说:“在我面前用不着装,给朝廷采买东西里面有大多的油水我比你清楚,这是个正儿八经的肥差,别的不说,光是给这昼锦楼采买东西你一天就能赚多少?昼锦楼说是官办酒楼,事实上都快成你上官子兰的了吧?”
上官子兰惶恐的说道:“大人恕罪,小人不敢当。”
丁谓笑了下说:“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众人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你一个商人唯利是图是情理之中。我看中的是你的小心谨慎,不露富不炫耀,如此我们才能不被暴露,从而好处均沾,利益共享。”
“大的好处自然都是大人的,小人只求些蝇头小利。”
“蝇头小利?”丁谓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五年暴富的度无人能比,除了当年的赛家,你现在怕是这大宋境内第一人了吧。”
上官子兰低着头说:“大人说笑了,小人也有小人的难处,最近所有东西都在跌价,生意确实难做,若大人能放点钱到市面上,让市场活泛些。。。”
丁谓哼了一声打断他道:“操控市场之术,我比你精通的多,钱多则物重,钱少则物轻,最近东西都在跌,主要就是因为铜钱不够用了。我已命山西的铸钱炉多铸一百万钱,解决钱荒轻而易举,但现在我就是想让这物价再跌一跌。”
上官子兰赶紧凑上去说道:“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丁谓慢悠悠的说道:“我想让粮价跌下来,等粮价跌到最低的时候,你就去江南以最低价把那边粮仓里的粮给我买回来。”
上官子兰浑身一震压低声音说道:“大人,那可是赈灾粮啊,今年南方大旱,只怕最后要颗粒无收,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开仓放粮的,若是到时候放不出粮食来,一层层追究下来,只怕。。。”
“怎么,你怕了?”丁谓打断他道,“五年前你跟我做的第一生意不就是倒卖赈灾粮么,低价买进来,再以高利贷贷给那些农民,你不就是靠这个家的?当年我不过是三司使副职都没有出事,现在我乃堂堂三司使,哪个敢跟我过不去,那边的管事的是我一手提拔的,我早就和他通好气了,你放心去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