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说道:“我想叫你来着,可你睡得太死了。还好有小江潮陪我吃饭,人家比你可爱多了。”
江潮被夸可爱,小脸红红的。
老胡还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脸,皱眉叹气:“唉,这是嫌弃我了。”
江潮忍俊不禁,粲然一笑。
老胡跟江宁你来我往地斗嘴,江潮吃得津津有味,听得也津津有味。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吃过饭,江潮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棚屋。
江宁跟他约定,以后下工后可以来玩。他这里还会有别的好玩的。江潮带着满腹的期待走了,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一蹦一跳似的。
老胡看着江潮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我们大人受难就罢了,稚子何辜。”
江宁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放心吧,乌云遮天不会长久。”
老胡默然片刻,抬眼望着江宁,认真地说道:“江宁,你是个少见的好人。”
江宁知道好人这个词还是个褒义词,还没被玩坏。
他投桃报李:“老胡,你也挺好。”
老胡:“我是认真的。”
江宁:“我明白。生活不易,互相扶持吧,咱不抒情了,我不太适应。”
老胡哈哈笑了两声,两人渐渐恢复正常。
两人收拾一下,准备去上工。
大家聚集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不停地用蒲扇扇风,嘴里抱怨着老天爷怎么还不下雨。
等了一会儿,上工铃响了。
王明成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来干活了,他媳妇也跟着妇女队去割草。
大家暗地里啧啧称奇。
陈大山眯着眼睛,看着王明成装模作样地干活,一脸的若有所思。
江宁这一下午过得波澜不惊。
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也乐得清净,认认真真地干活。下午收工,江家回家做饭,吃饭,喂狗喂猫,看夕阳。
晚饭后,江潮来了。他给江宁带了一把紫色的果子,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吃完果子,两人开始练习踢打沙袋。大黄和大花就在旁边围观。
江宁还说,他打算在棚屋后面弄一个小操场,整个篮球架,买个二手篮球,没事就练习投篮。他还打算等农忙过后,早上开始练习跑步。
江潮彻底成了他的小跟班,他说一句,江潮就附和一句:“我也一起。”
只是江宁还没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他就被调走了。公社下了通知,把他借调到隔壁向阳大队去指导社员抗旱救灾。
江宁听后:“……”
方法他告诉小卫了,根本没有难度,无需再去指导。不知道公社为什么还要下达这份通知?
陈大山却把他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江啊,这事不但对大家伙有帮助,还对你有好处啊,还是小卫特意帮你争取到的,你借调的这几天,每天有人管饭,还有五毛钱的补助。你可别瞎推辞。”
江宁:“……我懂了。”
江宁收拾行装,去了向阳大队。
他做为借调的技术指导员,是贵客,大家对他都很客气,每天吃的饭也好。
江宁有些不好意思,除了认真地指导大家制作绿肥,有时还会帮着村里干点杂活,帮人写写信,读读报纸,出出黑板报啥的,甚至还帮着向阳大队修好了一台拖拉机。这件事,让江宁的名声更响了。
于是,他又被向阳大队的隔壁红云大队借走了,去修拖拉机。
江宁其实没有修过拖拉机,他只是动手能力比较强,又爱琢磨而已。
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把拖拉机反复地拆了装,装了拆,用排除法排除每一个可能的障碍,经过艰苦地试验后,拖拉机终于修好了。
此时的他满身油污,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
连着修好三台拖拉机后,江宁得了一个绰号叫“机器江”。
江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向阳生产队队长孙康的一句话,让江宁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康说:“‘机器江’挺好的,比‘大粪江’好听多了。”
江宁无可奈何地笑道:“我挺喜欢‘机器江’这个称号。”幸亏他多手,修了一下拖拉机,不然,他这辈子就与大粪结下了不解之缘。
江宁被各个大队借来借去,一直到半个月后才回到刘家河大队。
各大队不能直接给他钱,但给物可以啊。他临走的时候,乡亲们热情地来送他,什么粉条粉皮木耳香菇黄豆绿豆都送,你送一点,我送一份,但架不住人多,江宁一共收到五麻袋的农产品。
江宁有些受宠若惊,有意拒绝,但孙康说了:“这是乡亲们自送的,各个大队的都有,你让我拿回去退给谁去?再说,又不是啥值钱东西,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我们各队的拖拉机出点问题,还得麻烦你。”
大家热情归热情,但算盘也打得很响,就江宁这技术,要是从外面请人,那得花多少钱呀。而且人家小伙不但技术水平高,人还和气。不像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他们。大家有不懂的,问他几句爱搭不理的。
江宁则是主动告诉大家一些注意事项,还手把手教他们队的年轻人修理机器。这样的人才,谁不喜欢?
江宁是被向阳大队队长的儿子孙平开着拖拉机送回来的。